笑容在華薇雨臉上沒挂多久,隻見葉秋時漲紅了臉,頭也沒擡,伸手用力一推,“砰”地一聲,便關上了房門,将華薇雨隔絕在書房之外。
小姑娘僵直了身子,心驟然一沉,扶着拐杖冰冷的鐵柄,頓時紅了眼眶。
葉老師是生氣了嗎?
她有多不願意和我一起過夜?
要不還是回家睡吧……穿了保護靴,拄着拐,還是能走回去的,小姑娘心裡想。
那修長的睫毛撲簌簌地眨着,顆晶瑩的淚滴馬上就要滴落。
呼呼呼……門内傳來吸塵器的轟鳴……
“讓讓”,葉老師的聲音:“站好,别亂踩。”
“我說你幹嘛一定要和小姑娘分開睡?你不喜歡小姑娘?”禹老師的嗓門很大。
“不是……”葉秋時說話很輕。
華薇雨打開最敏感的耳根。
“我翻身容易踢到她的腳踝,不利于康複。”
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原來葉老師關門是為了防止貓咪跑進去,要關門先把地吸幹淨。
老師要和我分開睡,是怕踢到我的腿。
還有那句問答:你不喜歡小姑娘?——不是。
不是不喜歡。
那就是,葉老師,她可能也喜歡我?!
“那你今晚還不是要……”
“滾。”
擲地有聲。
葉秋時“嘩”地拉開房門,正迎上還杵在門口的華薇雨。
兩人一個拿着拐杖,一個拿着吸塵器,鏡面成像似的待在原地,四目相交。
像是做錯事被當場捉住的小狗,華薇雨的心砰砰地跳,她努力屏住呼吸試圖減少存在感,許願下一次呼吸時能夠當場消失。
呼……憋得太久她長長吐了口氣,尴尬卻沒有就此消失,華薇雨的大腦一片空白。
“讓讓。”
葉秋時的話劃破了她的無意識。
華薇雨連忙收拾拐杖,一個急轉身就往客廳走,結果幅度太大肩膀磕到了牆角,腳下一絆就往前飛了出去。
叮鈴……桄榔……
拐杖和吸塵器依次落地,葉秋時身法迅捷,一個搶步上去,華薇雨又一次倒在她的懷裡,被柑橘香氣撞了個滿懷。
啪啪啪……啪啪啪……
禹文旭鼓着掌,哼起一段《婚禮進行曲》,往葉秋時卧室一比劃:
“新娘,新娘,送入洞房~~~來,這裡邊請~~~”
葉秋時狠狠白了他一眼,把華薇雨安置回沙發,給她開了個電視看,把兩隻貓抱回貓爬架。
又将折紙床的頁片與兩端的硬紙闆分離,招呼禹文旭把紙頁送下去給門衛大爺賣廢品,然後蹲在客廳地上做起了手工。
客廳裡隻剩下她們兩人,和兩隻安靜睡覺的貓。
切割、上木框、裝釘、打磨……
葉老師蹲在地上,脊背瘦削,拱起時隐約見到好看的蝴蝶骨。
她仔細盯着那些材料,而鋸子、錘子、釘子、砂紙等工具,在她白皙纖細、骨節分明的手裡顯得格外誘人。
叮、叮、叮……每一下敲擊都像打進自己的心裡。
華薇雨忽然覺得很熱,很燥。
一頓操作後,殘破的折紙床變成了四塊好看的貓抓闆。
葉秋時從書房裡取出一捆麻繩,開始在每塊貓抓闆的四角處纏繞。
她的手上有一層常年健身和練拳的薄繭,并不怕麻繩的粗糙。
一圈,一圈,一圈……
葉秋時用細長有力的手指按好,每一圈繩子都壓着上一圈。
一圈,一圈,一圈……
華薇雨看着她的手略過粗粝的繩子,忽然覺得窒息。
刺啦——
葉秋時指尖飛動,快速打了一圈繩結。
她咬住繩子的一端,一手按住木框,一手用刀快速一劃,
刺啦——
麻繩應聲而斷。
唔——
華薇雨覺得空氣像是被抽幹了。
面頰火辣辣地燒着,怎麼會這麼熱?!
“時寶,我回來了。”
禹文旭及時地出現,打破了詭異的僵局。
“哇,謝謝時寶!……嗚嗚嗚,一千塊一個的貓抓闆。”
禹文旭捧着精緻的貓抓闆又哭又笑。
“不客氣,挽回一些損失吧。别難過了,下次我給你買一張折疊床。”
葉秋時拍着文姐的肩膀,帶着貓抓闆送他回了家,許久都沒有回來。
葉老師是不想和我單獨待太久嗎?
單戀總是讓人生出過多敏感的小心思,哪怕是白羊座的小白兔也容易多想。
直到華薇雨洗漱完上床葉秋時才回來,她迅速地洗漱完,坐到床邊幫她上藥。
華薇雨正襟危坐,伸直了腿。
葉秋時坐在床尾,捉住她腳腕上一段胫骨,輕輕提起,将腳踝擱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的手法很專業,先将藥油在掌中搓熱,敷在華薇雨的傷處。微熱的手掌順着骨骼和肌肉輕輕推去,藥膏微涼的刺激散開後,漸漸升起灼熱與酥麻。
華薇雨的腳不常被人碰,很怕癢。葉秋時剛洗漱完,手指有些涼,她找到骨縫間的穴位輕輕揉按,微涼的戰栗與藥油的灼熱相融,激得華薇雨頭皮發麻。
“謝謝老師~~~”總算按完了,華薇雨長舒一口氣。
又疼又癢又酥麻,憋得她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