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徹底忘記了應該怎樣思考,南心雨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南心雨接過食盒,對燕淮道了謝,燕淮見自己沒理由繼續賴在人家房裡,隻能告辭離開。
回到房間,燕淮才稍稍回了神識。
“侯爺這是怎麼了?”程鶴遠問。
“我剛剛感覺自己差點死在隔壁。”燕淮說。在今天之前,他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可見到蕭雨的第一眼,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怎麼會有人,能長得這麼合自己心意?
程鶴遠眉頭一皺:“什麼?有人行刺?”說完提着劍就想出門,被燕淮拽了回來。算了,老程一向不解風情,跟他說了也是白說。
燕淮離開後,南心雨身邊的侍衛關緊了房門,說道:“少爺剛剛不該讓他看到臉的。”他們這次是偷偷跑出來,成安侯進京後肯定要面聖,到時候萬一認出來,很尴尬的。
南心雨倒不以為意:“他本來就是想看我長什麼樣子的,不讓他看見,他還會找各種辦法,不如直接滿足他。”
“少爺的意思是?”
“吃食而已,他原本可以讓店小二直接送來,或者讓手下帶來,沒必要親自拿來,既然親自過來,肯定是想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南心雨說,“不過既然他們也要進京,不如順勢跟着一起。”
南心雨私自出宮,太後雖未宣揚,但暗中早都派出人手找他們,因此南心雨才戴着帷帽怕被發現。
開玩笑,自己跑出來的,要是回去也得是自己回,被母親的人捉回去,面子往哪擱?
如果混進齊國的使臣隊伍裡,一路上能免去許多盤問與麻煩。
--
燕淮被南心雨搞得有寫亂了陣腳,暈乎乎就答應了對方想要一道回墨京的想法。
但燕淮好歹還有些腦子,怕對方是有意接近他們的奸細,特意讓南心雨跟自己一輛馬車,并私下讓程鶴遠告知随行官員小心說話,不要談論大齊朝廷的事。
同乘一輛馬車,給了燕淮更多觀察南心雨的機會。
他發現南心雨是個很有活力的人,對路上的一草一木都表達出熱愛,而且很會同人交際,對所有的話題都能聊上幾句,總是從容不迫的,給人一種被傾聽,被包容的感覺。
不過幾天南心雨就跟同行的所有人都熟絡起來,很輕易就能讓人卸下心防,忍不住同他交心。
“這人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程鶴遠偷偷跟燕淮說。讨人喜歡不容易,讨所有人喜歡,更是一門很深的學問。蕭雨這個人,其實并不像表面這樣單純天真。
燕淮深以為然,但還是忍不住被南心雨所吸引,對他就是提不起多少防備之心。
幾天後,一行人抵達一個小鎮,他們繼續沿着沙漠再走一整天官道,就可以到達京畿。
當晚住的驿館,在窗邊就能看到廣闊的大漠。
經過幾天的相處,燕淮和南心雨已經熟識,所以他拿着駝奶酒詢問南心雨要不要一起的時候,南心雨也沒有拒絕。兩人一道上了驿館屋頂,并肩坐着。
大漠裡雲層稀薄,星空便更顯明亮,繁星如河,壓得天空都低了幾分。遠處依稀有幾顆胡楊樹,在大漠的晚風裡發出沙沙的聲音。
已經是晚秋了,風吹起來的時候很冷。
“這裡很漂亮。”燕淮說。駝奶酒有些酸,但多喝幾口習慣了,便有些喜歡。就像大漠,看久了就不由自主被吸引。
南心雨笑起來問他:“和你們中原比呢?我聽過來墨京做生意的商人在歌裡唱,三秋桂子,十裡荷花。”
“是不一樣的美。”燕淮道,“我描述不出來,但如果有機會,你可以親自看看。”
南心雨笑而不語,想看到中原隻有兩個可能,要麼大平的鐵騎踏過關塞,他成為中原的主人,要麼南平國滅,他作為俘虜被押送進汴梁。所以他還是最好不要有踏入中原的那天。
燕淮不知道南心雨失神的時候在想什麼,隻是看着他,便覺得很開心。酒精的侵蝕下,他忍不住想,有沒有一個世界,他和眼前人不是萍水相逢。
南心雨拉回神識,便也盯着他,兩個人對視了許久,一同笑了。
酒氣彌散在他們中間,燕淮感覺心髒跳得好快,他前傾了身子,靠近南心雨,卻發現南心雨沒有躲避,反而也湊近了他。兩個人無限接近,氣息交融,直到嘴唇碰到一處,随後便像一場失控遊戲,開始攻城略地,沒有人願意先行分開。
雜亂的神識讓燕淮記不清他們是什麼時候從房頂離開,又是怎麼一處進入了自己的房間裡。
靠近南心雨的時候,燕淮心中想,是不是這麼多年,自己跋山涉水走到這裡,隻是為了遇見眼前這個人。
他大概明白了韋焱看着陸紀名時的感受。
原來心動,是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