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要刺殺侯爺。”叙完舊,甯知非便問起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他是在墨京的時候知道的南心雪就是行刺的主使,因為南心雪主動提出要給自己解藥……在南心雪并未與中毒後的燕淮接觸過的前提下,能給出解藥的,就隻有幕後主使。
“你家侯爺,心思缜密,隻幾句話就猜到了簡家那夥人拉瑞王世子入局的原因,如果放任不管,他很快能猜出來我的身份,介時說不好連你也要受到牽連,不如我動手給他添點堵,讓他分一分心神在别的事情上。”南心雪說。
她随後轉過頭,不去看甯知非,小聲跟他說:“當時不知道你有身孕,對不住了。”
南心雪拿出一個瓷瓶,放到桌上:“這是之前答應給你的解藥,收好吧,成安侯吃下去就不會有事了。”
甯知非抓過瓶子,仔細地放到懷裡。
很快肚子又開始疼起來,甯知非摸着腹頂,挨過最疼的那陣,問道:“你原本可以不出手的,為什麼要主動暴露自己?”
“當然是覺得無聊,他們既然想釣我出來,我還躲躲藏藏的,多沒勁啊。”
“這不是全部的理由。”甯知非說,“你出手,是為了阿姊?”
南心雪坦然承認:“我不能看着甯嘉被抓。”
南心雪和蕭甯嘉,年歲相仿,從小一處長大,南心雪能為了救甯知非讓魏則谙暴露身份,也能冒着被懷疑的風險去提醒甯嘉躲開儀鸾司的追捕。
甯知非伸出手,南心雪主動握了上去,輕聲說:“阿雨,你跟我走吧,去小叔那裡。”她今日收到了耶律錦那裡傳來的消息,讓她立刻離京,雖然南心雪不知道耶律錦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但還是選擇相信了堂妹。
甯知非搖頭:“長姐,我走不了。”
“因為成安侯?”南心雪明知故問,随後自嘲似的笑道,“你有了他的孩子,自然走不了。”
“不是的,即便沒有孩子,我也不會離開他。”甯知非說着,耳尖泛起紅暈,略略低下了頭。
“他今日與你濃情蜜意,自然什麼都不會做,可你有沒有想過,來日他倦了,拿着你和孩子去跟皇帝邀功,你該如何是好?”南心雪問。
甯知非抿了抿嘴唇,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隻是我願意信他。到了上京,恒王也可能利用我們的身份,達成目的。小叔也可能會身不由己。自從家沒了以後,咱們無論走哪一步,其實都是在賭。我也願意為了他,賭一把。”
如果燕淮真有變心那一日,自己帶着兩個孩子,照樣有辦法脫身。他不是沒有給自己留後路,隻是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用到。
“如果他對你不好,你就來找我。”
甯知非看向南心雪,與她對視着笑起來。
南心雪拿出一塊錦緞,攤開以後露出一封信件。信封用了特殊的工藝,即便許多年過去,也不曾損壞或變色。
甯知非看到那封信,顧不得再次開始收縮的肚子,朝南心雪問道:“這是父親當年留下的……”
“對。”南心雪打斷了他,“這一場鬧劇的罪魁禍首。”
“你看過内容了嗎?”
南心雪哂笑一聲:“沒看過,但多少猜得到。給你吧,想怎麼處理都随你。”
甯知非拆開了信封,裡面隻有一張紙,寫了幾行字,落款蓋了南平的玉玺。
甯知非看了内容,忍不住大笑,怪不得薩滿說,所有人做的事,到頭來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然是空的。
“父親他果然是個混賬。”甯知非笑着把信拿起來,遞到南心雪眼前,“因為他的這封信,不知道多少人前赴後繼,命都送上了,沒想到卻是笑話一樣。”
南心雪垂眸,也終于看清了這封号稱藏着南平遺寶,滅國前父親千叮咛萬囑咐,不到最後關頭千萬不要拿出來的密信,上面隻寫了短短幾句話。
「阿雪、阿雨,對不住,我騙丞相他們國庫被我轉移掉了,其實錢早都被父皇我花光了。我不敢讓丞相知道,所以硬着頭皮寫了這封密信,騙他把藏寶的地點告訴你們了。我沒給自己留後路,同樣也給你們留不了後路,咱們父子三人,各自珍重吧。」
“我猜到了,也從來沒指望過他。”南心雪淡淡說道。沒了母親,就是沒了家,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
“讓魏則谙送你回去,我要走了,咱們就此别過,就當從沒見過吧,對彼此都好。”南心雪說。
甯知非把密信放回信封,問道:“有弓箭嗎?”
南心雪沒問他要箭做什麼,叫了守在外頭的魏則谙,魏則谙離開了一會,拿了弓箭回來。
甯知非猜,這大概是從他們養在京中的死士那裡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