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

喬安還沒來得及做出動作，雷蒙已朝着他的方向撲來，腳上鐐铐發出刺耳沉悶的拖曳聲。

戴着機械面具的臉在喬安面前放大，喬安見他兩眼赤紅，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嗬哧嗬哧痛苦的喘息。

這是‘發瘋’了？

正在這時，雷蒙忽然一拳砸在玻璃門上，手腕上的手圈藍光萦繞，電流滋滋作響，雷蒙手跟着顫抖了下。

好痛。

喬安看的心驚肉跳，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這個動作卻惹怒了雷蒙，他再次用力砸在玻璃門上，眉頭緊緊皺起，目光猙獰。

喬安毫不懷疑要是沒有這玻璃門阻攔，他會被雷蒙當場撕碎。

機械面具瘋狂‘嘀嘀嘀’，幾秒後喬安隻聽得一聲長長的‘嘀’，雷蒙痛苦的閉上眼，整個人顫抖着沿着玻璃門跪下，腦袋低垂，仿佛失去了生機。

“你……沒事吧？”

喬安小心翼翼地開口，有點難以接受那個一下抹掉異獸腦袋的強大指揮官在他面前跪下。

然而下一刻，雷蒙再次站起砸在玻璃門上，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但喬安卻從他渙散的瞳孔中看出雷蒙的痛苦。

“就是這樣強撐的嗎？”

機械面具再次發出‘嘀嘀嘀’的警報，手腕上藍色的手圈也閃爍流竄着噼裡啪啦的電流，雷蒙顫抖的手再次砸向玻璃門，出現細小微弱的裂縫。

喬安擡手按在玻璃門上，小聲開口，“别砸了，會痛的。”

雷蒙聽不見，持續不斷地砸門，砰砰砰的，聽得喬安心顫不已。

他閉上眼，“願海神庇佑您。”

輕柔神秘的吟唱從喬安唇間發出，宛若一汪清泉沖刷痛苦，可雷蒙還像是聽不到，用力砸着玻璃門。

漸漸的吟唱聲蓋過了暴戾的砸門動靜，偶爾響起一下，聽着力道似乎也沒之前那麼大。

過了好幾分鐘，喬安睜開眼，正對上雷蒙直直望向他的眼睛。

黑沉幽深，又帶着點探究。

他看着喬安，就像他們初見面一樣，上上下下的打量。

明明已經穿上了衣服，喬安仍舊感覺赤條條的在被他打量，近乎透明的耳尖飛快顫動了下，喬安垂下眼，下一秒就聽到雷蒙猛地拍了下玻璃門。

就像在警告他不準移開視線。

吟唱中斷了下，雷蒙眉頭不滿地皺起，喉間發出低低吼聲，再次拍打玻璃門。

喬安隻好看着他，繼續吟唱，他還從沒進行這麼長時間的吟唱，雷蒙趴着玻璃緊緊盯着他，指尖用力到泛白，似乎很像将眼前這個人魚抓進來。

面具上的警報聲逐漸變慢，但依舊是紅色的。

半小時？還是快一小時？

喬安微微擰着眉，停下吟唱，和他商量說：“我累了，你睡覺好嗎？”

雷蒙不會聽到，這玻璃門實在太厚了，他就像個黑心的資本家，再次拍打玻璃門催促喬安繼續。

喬安歎氣，他可以走的，但是……雷蒙好歹救過他，還給他穿了衣服，扣了紐扣。

雖然收走了他的梳子。

站累了，喬安坐在地上繼續吟唱，隔着玻璃門的雷蒙也跟着他兩腿交疊的坐了下來，喬安發現他的兩隻腳踝都被鐐铐磨出血了。

喬安頓了下，擡手隔着玻璃門‘撫’過傷口，治療的效果不太好，但似乎有點用，雷蒙低頭看了看，很快又盯着喬安看。

不知過去多久，喬安感覺自己睡了一覺，睜開眼睛就見雷蒙還在盯着他，眉眼略略下壓，泛着淩冽冷光的機械面具閃爍着綠燈，吓得喬安耳尖顫了兩下。

他不知道雷蒙清醒沒有，但自己該走了，喬安撐起地面慢慢站起，腳有些麻了。

高大的指揮官跟随着他的動作擡起頭，黑沉沉的眼睛緊盯着他。

“我要走了，你……”喬安跺了兩下腳，再次祝福，“願海神庇佑您。”

外面果然天都亮了，喬安沒有回G區，而是在人魚研究所外面找了個位置坐着。

陸陸續續有人進入研究所，人類人魚都有，他們邊聊邊從喬安前面走過。

“不知道指揮官怎麼樣了？”

“跟以前一樣吧，昨天塞米博士嘗試着吟唱緩解的，不出所料的又失敗了，差點被指揮官殺了。”

“唉，可怎麼辦啊？也不知道指揮官還能撐住幾次崩潰。”

喬安眨了眨眼，心想真危險啊。

太陽漸漸升到頭頂，坐了一上午的喬安還是沒有感知到珠子。

下午時候，一輛輕型裝甲車開到研究所門口，從上面下來好幾個人類，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有着一頭金色的長發，被人簇擁着進了研究所。

喬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想着這顔色沒有他的魚尾好看。

一個多小時後，金色長發男人就出來了，他邊走邊對身邊彎腰傾聽的人吩咐着什麼，氣勢威嚴。臨上車前，他忽地将目光轉向了喬安，抓住這個一直盯着他看的小人魚。

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