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眉眼彎彎,漆黑的眼珠子如濃稠的夜色,一股奇怪的陰影,将他整個人都覆在了裡面。
一時間,宋煦陽感到有絲壓抑,莫名有種想逃避這個環境的沖動。
他禁不住擡腿向前,背對着二人,輕輕将窗簾拉開,又打開玻璃,立刻,一股冷風透了進來。
回頭,卻見林椎和白晝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兩人的眼珠子,卻是同樣的寂黑,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的冷。
宋煦陽恍然有種渾身血肉被目光釘住的感覺,指甲忍不住掐住自己的肉,牙齒咬着舌尖,防止不明的聲音流瀉而出。
“有點熱,你們呢?”他微微一笑,呼吸平穩,聲音有絲沙啞,好似喉嚨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似的。
他的聲音仿若某種開關,立刻,二人眸中那股詭異的冰冷感覺散去,眼中沾染了些許熟悉的情緒。
不羁重新回到了林椎眼中,而白晝,則嚴肅中帶着溫和。
“是有點呢。”林椎笑嘻嘻附和着,“開了窗之後,果然好多了,啊,風吹過來了,好涼快呀。”
宋煦陽:“……”
他不忍直視,假裝沒有聽到林椎唇中的“啊”字到底有多麼騷。
白晝面色如常,看也沒看林椎一眼,直視宋煦陽,道:“宋煦陽,走吧,小陳的葬禮要開始了。”
葬禮?
宋煦陽清亮的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不解,他識相地沒問,而是直接跟在二人身後。
還是林椎化解了他的疑惑:“小陽,你現在是白總欽定的助理,也算得上公司的高層人物了。小陳是孤兒,在家中意外死亡,他沒有親人,我們決定送他最後一程。”
一些記憶湧入腦海,宋煦陽頓時明白了原因。
不夜城整個城市,仿若一個特殊的大公司,麾下衆多大小公司,它們分工合作,密切聯系,能進入公司的員工,相當于獲得了一個金飯碗。
如果意外死亡,第一負責人竟然不是家人,而是公司。
公司會有專人負責,收屍、舉行葬禮、吊喪、下葬等一條龍服務。
這個世界的運轉方式,倒是有些奇特,宋煦陽不禁這樣想着。
從更衣室出來,宋煦陽穿好了白晝贈送的“吊喪服”,吊喪服呈現一種奇怪的白色,白得不正常、甚至令人害怕。
宋煦陽甚至懷疑,若是在黑色之中,這身白色吊喪服,甚至還會自動發出幽幽的詭異白光。
“小陽,你真美。”
林椎早就穿好了吊喪服,他看到宋煦陽出來之後,忍不住誇贊了一番。
美?
宋煦陽眼風冷冷掃過去,美這個字,怎可用來形容他一個大男人?
“謝謝。”他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了林椎一番,“你也是。”
可林椎好似根本沒發覺宋煦陽的反諷似的,還笑嘻嘻道:“哇,小陽誇我了,我就知道,小陽喜歡我穿這件衣服,既然小陽喜歡,我就天天穿給小陽看!”
然而,宋煦陽還未說話,白晝便嚴肅地剜了林椎一眼,冷漠道:“林椎,你要是再這樣不着調,就滾回你的老家去吧,别留在我這裡。”
林椎如蛇被拿捏了七寸,瞬間萎靡下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白總。”
二人跟在白晝身後,坐在了一台豪華肅穆的小車後面。
車啟動了。
這是一台無人駕駛車,白晝坐前面,二人坐後面,前方與後方有格擋。
林椎悄悄在宋煦陽耳邊嘀咕:“小陽,我後面偷偷穿給你看,我還有更‘美’的衣服。”他嬉皮笑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眯起,一臉蕩漾。
宋煦陽癟嘴,屁股默默地朝着旁邊挪了挪,哪知道林椎這厮不要臉,也挪了過來。
可憐的宋煦陽,被林椎這惡狼逼在了車門角落,再也無路可退。
轉頭,怒視。
林椎笑嘻嘻,目光揶揄,那眼神,仿佛在說“你逃啊,你逃啊,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被這賤兮兮的眼神盯着,宋煦陽忍無可忍,一股怒意上湧,竟是忘記了這個世界的“禮儀”。
他手臂狠狠一推,立刻便将毫無防備的林椎推翻在座位之上。
仰躺在座位之上的林椎,歪歪頭,一臉懵逼,全身癱軟無力,一副躺平任調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