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原為上古神獸,極為貪食,所以老饕的确是形容愛吃。”霍雪相為他釋意。
“那字是怎麼寫?”白露一聽不是什麼嘲諷的話就放心了,“做個老饕不錯,那我寫在筆記裡。”
霍雪相提筆在白露讀書筆記上寫下饕餮二字。
“這麼難?!”白露臉色微變,眼中蘊含着極緻的畏懼,“那我不做老饕了,輕斷食也挺好的。”
“嗯。”霍雪相毫不意外。
“文字也隻是表象,意在言外,你如今靈氣引得很好了,要多感悟。”
霍雪相思考了一下,還是沒有提他貼地禦劍的事。
白露看着霍雪相:導師你這是為難本留子……
霍雪相耐心地道:“古來還未曾有文字之時,亦有修仙者,上古更曾有牧童的悟真言得道,若是識字多境界就高,那老學究豈非都得道了。”
白露若有感悟:“那我可以不讀書了?”
霍雪相:“……也不是,你還是先把作業寫完吧。”
“我開玩笑的。”白露撥了撥霍雪相的手,忍不住道,“師尊,其實我前兩天,在藏書閣看書的時候,發現了,原來當初你連着那裡的藏書也都注音了。”
“是啊。”霍雪相察覺到白露的小動作,隻側頭柔聲道,“你入門這麼久,第一次在藏書閣讀書?”
白露:“…………”
霍雪相又想起了旁人來告狀,恐怕白露還是為了修行之外的事,才去藏書閣。
白露:“這也不怪我吧,我們數春苑的書就那麼多,我怎麼看得過來嗚!”
“行了。”霍雪相也學着他,撥了撥他的手,撥完就看到白露莫名其妙擡眼看着他,“便是問一問,教你哪日看到了方便。”
“……謝謝師尊。”白露繼續憋住要送禮物的秘密,保守秘密真是很難的一件事呀,但是還沒完成前是不能說的。
做完作業了,白露才和霍雪相報備說想去百草玄圃,說想去弄點東西。
霍雪相再次想到薛丹行說的話,他雖不信,卻也生出淡淡好奇,白露究竟為何,神識掃了片刻,仍是道:“去吧。”
……
百草玄圃包括了一處山谷,還有兩側的梯田,種有各類植物,宗門内的飯食也是自種——這些飯食也就是給還在輕斷食的弟子用一用,所需不多。
白露早就從拜在天璇峰的同期師弟那裡知道,看守百草玄圃的園頭是一位叫太牢的師兄。
但是當白露到了百草玄圃,卻沒看到那位師兄的身影,隻有一些牛在吃田裡的苗。
白露出現,一頭公牛還擡頭警惕地望過來。
“哪來的牛?搖光峰的靈獸跑出來了?”白露張望了一下,太牢師兄不會在偷懶吧,都不知道田快被啃光了。
“園頭——太牢師兄——你快來啊——你藥被偷了!”白露大喊。
田裡一頭公牛擡起頭來,口吐人言:“誰偷我藥?”
白露:“……”
白露一時間有點尴尬,也沒人說太牢師兄是妖修啊。
“呃……”
不對啊,太牢師兄是妖修,那他旁邊那幾頭牛呢?
白露還在想,隻見太牢對身邊牛道:“二嬸,你們先吃,我去招呼一下那個師弟。”
“哞~”
太牢走過來,變化人形,額上還遺留着兩隻碩大的角,妖修對自己的原型往往比較驕傲,喜歡保持,即使化為道體也保留一些特征。
太牢本來想說你什麼眼神,這田就是分給我吃的。走近一點了,便看清楚白露的綠眼睛,止步問道:“你是點梅峰白露師弟吧?”
“是的,太牢師兄認識我?”白露倒沒有很意外,自己特征比較明顯。
“自然……我仰慕劍尊已久,可惜……”太牢話未說完,他是很佩服白露拜劍尊為師的,他也想學絕世劍招,可又想飛升——當然,那是剛入門時的想法了,牛剛修仙時總是比較天真。
現在他知道,這倆說不定和他都沒幹系。
白露哪知道太牢百轉千回的心思,雙手捧出幾顆自己攢的辟谷丹和浣元丹,“太牢師兄,我想和您換些東西,用這些丹藥換可以嗎?”
辟谷丹他是沒吃的,浣元丹倒吃了一些,拿出幾顆和太牢換。
太牢知道新入門弟子估計沒有什麼好東西,兩隻手捧着好不容易攢下的丹藥,真是個小可憐啊。
也是選擇性忽略了白露那一身珠飾。
太牢的修為自己已經不需要這些丹藥,給他那一堆同在這裡做田間管事的親戚還差不多,但他沒有接,而是為難地道:“早就聽聞白師弟想求自然造化之術,難不成是來請我教你?這可教不了,你還沒有築基。”
他掌管百草玄圃,其中也包括了宗内的糧食耕種,常常會用自然造化之術催動,論起宗内會使此術的,他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宗内境界比他高的,也沒有他使得多。
但他是萬萬不敢教給白露的,白露還沒築基,開玩笑,這要是給劍尊的弟子教出個好歹來,他怎麼辦。
“太牢師兄,”白露立刻解釋,“我沒有想練自然造化術,我是想來換點東西。”
“那你是想換些奇花異草?”太牢摸了摸自己的角,“唔,倒是有些好看的……”
“不是,”白露道,“我是想問師兄,有沒有什麼得病的小麥、水稻?能換給我一些嗎?”
太牢:“啊?”
.
孟采青艱難地從被窩裡爬起來,洗漱好去點卯,大師姐早已經等在這裡了。
“今日要巡山。”甯硯虎看她一眼,所謂巡山,包含的很多,就是把大之又大的玄山仙宗逛一遍,看看有沒有違紀亂律之處。
“是!”孟采青把腰帶紮緊了一點,免得時間長了腰痛,又給自己和師姐泡了兩杯黑豆汁。
甯硯虎施展騰雲術,帶着孟采青站在雲頭,“你常與白露見面,他還沒有放棄的追求那同門嗎?”
“師姐,那真的是謠言,比師弟強吻器靈還要離譜的謠言。”孟采青差點把黑豆汁噴出來,但她答應了白露不能亂說。
看她一臉糾結心虛,甯硯虎無所謂地道,“送什麼花?”
孟采青更糾結了,是劍梅……要說出來,和坦白沒什麼區别。
甯硯虎莫名其妙,搞這麼神秘嗎?幹嘛,白露想送花給宗主啊?
“自然造化是高深法術,他整那亂七八糟的,還跑去百草玄圃,不如認真修行,哪怕打打架也好。”甯硯虎在雲上慢悠悠看下去,一切盡收眼底。
“這……”孟采青竟然覺得也有理,白師兄很有鬥毆天賦嘛,“到底白師兄是一片……好意。”她想說孝心來着。
甯硯虎還待說話,隻是目光巡視到一處時,忽而凝住了,有點難以置信自己的眼睛:“那,那是?”
孟采青看大師姐被什麼驚到的樣子,也慌了,“怎麼了,又有人禦劍失控紮進搖光峰的靈獸糞堆了嗎?”
她目光随着落在一處山峰,隻見那蒼墨山色間燃着一抹胭脂紅,紅得幾乎能化去這早春的寒意。
其紅更勝熾焰,便是遠遠看去,也如凜凜劍意沖霄,是别處花木都無法匹敵的。
是點梅峰。
孟采青失聲道:“白師兄成功了?”
甯硯虎失巨大一聲:“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