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
白露頭戴紗笠,跨上掃帚。
來到修仙界一段時間,他把紗笠上的咒語更加完善了,針對修仙界隐蔽性更強,能夠把他的紫府靈氣也都一起遮蔽。
今天,這就是試飛之時了。
終于可以試驗一下,他的新掃帚效果如何了。
這把新掃帚有着流暢的曲線,鑲嵌着白露好不容易收集來的晶石,刻了繁複的符文,也有一些隻是繁複的花紋,純好看……
白露騎着掃帚從懸崖跳下去,身影消失片刻後,再度搖搖晃晃升起。
他沒有束發,一頭長發自由地披散。
“嗚呼,起飛!”白露一壓身體,在空中快樂地翻飛了幾圈,身上配飾叮叮當當作響,感受身體和掃帚與風連接得似乎愈發緊密,他的掃帚終于回來啦!
而且好像更快了呢,謝謝羅羅鳥的饋贈~
白露借着夜色和下了咒的紗笠掩護,悄然在空中溜了幾圈,之前都是蹭師姐的飛劍,或者在山頂俯瞰。
從這個熟悉的角度,白露再觀察了一遍玄山,尤其回看點梅峰,雖然沒有主峰那麼大,但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再往深處飛,玄山山脈之大,恐怕一天也逛不完。
白露感應了一下羅羅鳥在哪裡,打算去找他聊聊天,卻感覺山脈一處好像有些亮晶晶的反光。
白露敏銳地一壓掃帚,貼近了地面後,看到地上竟散落了一些靈石、寶石,而且這些他在羅羅手裡從來沒見到過,蘊涵着豐沛的力量。
“怎麼就這樣掉地上,不會是有陷阱吧。”白露警惕地看着四周,仔細感應了一下,還真的有異常。
這些日子對靈力也熟悉不少,讓他分辨出來,不遠處有大量靈力聚集,但十分混亂,甚至有些……狂暴?
白露現在對玄山仙宗多少有那麼點親近感,思索片刻就飛了過去。
隻見眼前一片林子幾乎都被夷平了,沒有什麼陷阱,隻有一個穿着玄山校服的年青修士雙目赤紅,俊美面孔漲紅着扭曲起來,一看就不對勁。
他一邊吐血一邊半跪在地上,手還在掌心一個玉盤上劃拉,口裡還混亂地念着一些叽裡咕噜的文言文。
雖然聽不懂說的是什麼,但看着跟吃錯藥一樣。
鑒于玄山仙宗的性質,說不定還真是吃錯藥?
這裡氣場太混亂,暴亂的靈力讓人不忍直視,白露感覺到了危險,眼看四下無人,而那個人很可能是同校學生,他小心地避開,溝通魔法元素。
面對這樣雜亂的力量,白露不好空手施展,心想是該把法杖做出來了,他以巫刃引導力量所行:“Si ad bonum redeas,Aestus recedet, vincula solventur……”
水元素迅速聚集,像鎖鍊一樣把修士輕柔地困住,讓他無法施力。清涼的水拂過身體,讓他舉起的手也凝滞住。
“嗯?那個誰?”湊近了看,白露才發現這人有點眼熟,隻是他雙眼發紅,情态和之前看到完全不一樣。
想了下白露才确認,這好像是自己曾在數春苑看到過的同學,叫什麼來着?裴照庭?
“裴照庭?”白露輕聲喊他,“你能聽到嗎?”
他拿出自己在蛋糕房熬的魔藥,這個有清醒神志的效果,原本是自己用來溝通元素用的,現在灌進了裴照庭嘴裡。
聲音像水流一般淌過腦海,随着口中一縷清涼的藥劑順着喉嚨淌下,裴照庭被喚回一絲神智,隻覺渾身難受,隻有那潺潺水流讓自己稍緩燥意,但還是忍不住掙紮:“唔……”
裴照庭被喚回一些自己的意識,也能聽到白露說話。
“聽着,我隻能幫你到這裡,接下來需要你自己梳理力量。”白露也不會他的修煉方式啊,更沒有辦法用自己微末的靈力幫他梳理,嚴肅地說,“不可以再放任自己了,更不要急躁。”
他和這人修習的東西不一樣,但有些道理是一樣的。
裴照庭意識之中無比掙紮,但好像知道有人在幫助自己,就沒有那麼慌亂了……
在這個人的護法之下,裴照庭閉上雙眼,将暴動的靈力一點點梳理,而那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從冰涼的力量能感受到其一直在,堅定有力地托着他。
也是此時,白露感覺好像有人接近。
再看裴照庭也沒有危險,白露索性再次跨上掃帚,再一想那些散落在地的材料,恐怕也和裴照庭有關系:“魔力都要用光了,那些東西我就撿走了,算是你給我的藥錢哦。”
他自言自語自己走完了流程:“你謝謝我,我謝謝惠顧!再見!”
白露抄起那些散落的礦石,身影迅速隐沒在夜空中,時間拿捏得剛好,幾乎是在他剛消失,裴照庭的同門也出現了。
“照庭孩兒!”天玑峰主看到徒弟的樣子,急得叫了一聲。
他從其他徒兒口中得知裴照庭非要試煉陣法,急急趕來,就見到徒弟這樣的情态,怎讓他不擔憂。
裴照庭是與玄山交好的世家大族出身,根骨又絕佳,被送到玄山來,他素來寵愛有加。裴照庭也不負其根骨天賦,修煉一日千裡。
可是有的時候,裴照庭性情孤高,對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如此危險的陣法,他竟敢一個人嘗試完成。
“師尊,師兄好像已經醒了。”跟來的弟子看了兩眼,發現師兄聽到他們的聲音,睜開眼後,眼神竟然已有點清明。
而且師兄身上鎖鍊一般的術法,很明顯是在救他。
天玑峰主也隻是關心則亂了那麼一瞬,此時一道靈力隔空輸送,替裴照庭徹底疏通經絡。
裴照庭漸漸眼神清明之後,身上的水鎖鍊也自行碎開,落地重回自然,他咳嗽幾聲,“師尊……我……”
他在山裡練習自己新修行的陣法,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一下就失去意識,接着就是被一個聲音喚醒……
“你走火入魔了!”峰主歎息道,“下次定要謹慎,這次,幸好有人及時幫你。”他看着水漬,卻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哪一峰的門人救了你,卻自行走了。”
裴照庭也記得隐約間的遭遇,想要回憶起那個人聲音樣貌,卻好像什麼也不記得,隻記得水流的觸感,以及,好像……那人握了一柄匕首?
“我看不到對方相貌……難道是哪位潛修的前輩?”裴照庭難受得很,懷念起先前清涼的水流,張望了一下,動容地道,“那位前輩還将我布陣的物品也拿走了,定然是怕我繼續布陣,損傷己身。”
真是如其術法一樣溫柔包容的強大修士,裴照庭一時思及了自己的急躁,更是陷入反省。
這一次的危機,着實讓他想了很多。
“或許吧,這是救命之恩,你若知其身份,定要謝過。”峰主拍拍他,裴照庭臉上雖然沒有太多沮喪,但了解他的都知道,他定是不甘心的。
“眼下還是快些回去休息,明日天樞峰新峰主的升座儀式,你就不要去觀禮了,修煉之事急不來。”
“……是,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