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聞閉上了嘴。
也不知賢妃聽沒聽見肖太後和盛聞的對話,進來給盛聞和肖太後見了禮,便笑着抱起盛阊,精準地把他藏在腰帶上袖子裡的糖搜出來沒收了。
這小子正換牙,不能這麼放縱。
賢妃欲言又止,雖然手裡抱着的小兒子很乖巧,她有點擔心現在被太子收拾了一頓的大兒子。
這時盛阛搖搖晃晃地走到何婕妤腳底下,仰頭喊了聲,“娘!”
全場寂靜。
盛聞瞬間僵硬,他沒來得及抓住盛阛,便眼睜睜看着何婕妤的表情從錯愕變成驚喜。
“乖寶!”何婕妤忙蹲下身張開胳膊,盛阛哒哒跑過去撲進她懷裡,小腦袋在她肩上蹭了蹭,扭頭對盛聞露出個得意的笑,奶聲奶氣地喊:“哥…媽的!”
盛聞:“……”
他早知道這弟弟切開來是黑的。這小子明明會喊娘也會喊哥哥,偏偏在這麼一大群人面前說髒話。
“聞兒啊。”肖太後張了張嘴,“你以後還是别帶孩子了。”
盛聞:“啊哈哈哈,我不打擾,我走了哈。”
五日後,太後的車駕浩浩蕩蕩駛出京城。
盛聞站在城樓前相送,領頭的德太妃舉着塊紅色的絲巾晃了晃,正和太後說着話,“太後娘娘,聽說頭一站咱們去揚州看瓊花?臣妾把先帝賞的翡翠耳墜找出來了,配這條石榴紅裙可好?”
幾位太妃花枝招展,都戴着盛聞讓人送過去的“夕陽紅旅遊套裝”,一人頭頂一頂遮陽竹帽,脖子上還繞着他特意從波斯商人那搞來的彩色紗巾,風一吹便在身後飄成一道彩虹。
盛聞不忍直視,要不是這些太妃的顔值過硬,真跟他上輩子在景點看見的老太太們一樣了。
“你們啊。”肖太後無奈搖頭,她伸手攙着走在身邊的莊太妃,“哀家是去巡視州府,不是帶你們去遊山玩水,瞧瞧你們,這是把首飾匣子都搬空了?”
“诶。”莊太妃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笑得眼角細細的皺紋堆成一團,“太子殿下說了,咱們代表大雍太後的顔面,衣裳首飾越鮮亮,地方官越不敢小瞧!”
盛聞咳嗽了兩聲,我是說讓你們打扮得鮮亮點,但沒讓你們打扮成彩虹女團啊。
太妃們有意地忽視了這一點,此刻正圍着肖太後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她們本就是各地選進宮的佳人美眷,如今年過半百,竟有機會回家,一個個都興奮的不得了。
倒像是一群馬上要去春遊的小姑娘,哪有半分太妃的威嚴。
盛聞歎了口氣,這些太妃雖非親生祖母,卻從小看着他長大。
皇帝登基時,她們主動搬出主殿住在偏僻的壽安宮,如今聽說太後要出巡,竟個個争着随太後看看這太平世道。
他看向唯一一個還能保持冷靜的大長公主盛靜姝,“就拜托姑母了。”
盛靜姝颔首,“我會照顧好母後和太妃們的。”
眼看着車隊離去,卷起塵煙。盛聞忍不住假裝按了按眼角,“唉,忙,都忙點好啊。”
是您把大家都送走…派走的好吧?做一副空巢老人的模樣幹什麼呢?裴鈞在内心吐槽道。
“正巧今天出宮,先瞅哪個弟弟去呢。”盛聞摸了摸下巴,“我一貫尊老愛幼,先看五弟去吧。”
五皇子盛阗同學,趁着皇帝爹禦駕親征,妄圖挑戰太子盛聞的家庭地位,在禦花園帶着幾個同齡的小伴讀外加一隻貓意圖和盛聞決鬥。
盛聞壓根不接招,一個影衛就把他們全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順手将他們丢進了京郊大營磨砺。
他懷疑五弟可能有多動症。
這小孩很難長時間保持專注,讀着讀着書就去追窗外的小鳥,情緒很難保持穩定,做事全憑興趣。
按理說盛聞應該用愛的關懷包容他,然後讓五弟重新變成一個五好青年——
但盛聞不是幼教,他沒有這個閑工夫。
他決定像農村大爺大媽養哈士奇一樣,把五弟過剩的精力投入到戰場上去,省得他在這兒窩裡橫。
這與皇帝和賢妃的相處模式脫不開幹系,皇帝當時是個熱血青年,賢妃也是個将門虎女,倆人一開始根本不知道怎麼教育孩子。
賢妃在還對愛情有幻想的少女時代,不僅沒得到半點來自丈夫的愛,還遇上這麼一個熊孩子,沒拿鞋底子抽盛阗已經是她百般抑制的結果了。
如今皇帝和賢妃都逐漸年長,賢妃也抛棄了對皇帝的那點小女兒情懷,一心養孩子,二胎盛阊就被養得很好。
二胎家庭難免遇到類似的問題,家長以為自己一碗水端平,但孩子心裡壓根不這麼想,你不就乎他,他就覺得你偏心。
導緻一隻腳邁進青春期的老五越來越叛逆了。
原本的老五成年後多動症也沒治好,出宮開府後也十分沖動易怒,稍一挑釁就會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