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時有個叫李珏的才子考了明經科,華州刺史李绛聽說了之後覺得非常可惜,認為這是聰明的人走了條不聰明的路。
李绛對李珏說了大約這樣一番話,“當掇進士科,明經碌碌,非子發迹之地。”可見時人對明經科的看輕。
更何況還要把人關在一個小鴿子籠一樣的房間裡,寫整整三天,對身體和精神是雙重的考驗。
盛聞的得力幹将屈鴻遠先生當年科舉時就很倒黴,他的考場被安排在了茅房旁邊,盛聞覺得他沒死已經很強大了。
盛聞又拍了拍手,裴鈞抱了一大摞卷子來,依次分發給坐在下面的學生,“今天我們先做一個摸底的小測驗,看看各位的水平如何,再針對性教學。”
“寫吧,一個時辰之後不管寫沒寫完都收卷。”盛聞道。
荀蓮拿到卷子,不由得有些震驚。
無論從題型還是内容,都和上屆科舉的試卷很像。
他定了定神,按照在國子監所學,認認真真地寫了起來。
盛聞使用了每一個監考老師的特權,故意湊到學生們身後看他們的試卷。
有些人心理素質不錯,假裝沒聽見盛聞過來,按部就班地往下寫,有些人就适應不了,一感到盛聞的視線就頭腦一片空白,什麼也寫不出來了。
吓完了學生,監考老師盛聞跑到門口和剛趕過來的校長姚諒說悄悄話。
這也是監考老師的工作之一。
盛聞問,“崔同學家裡怎麼樣?”
“崔家大郎的腿肯定治不好了。”姚諒道。
甯直給崔家的火藥工坊挖下水道挖到一半,他故意在大年夜引發了點小騷亂,引得崔家人過來看。
火藥這事崔家也瞞得緊,出了問題自然不會随便叫哪個旁系或者下人來,隻是甯直沒想到,來的會是崔家的嫡長子。
但知道了也無妨,甯直照舊按計劃用火災砸下來的梁木把對方給壓了,一條腿換一條腿。
崔大郎倒是命大,幾個忠仆拼命把他給帶了出來,隻是全身大面積燒傷,腿又斷了一條,日後上升的道路算是斷了,能不能活下來都兩說。
對敵人慈悲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盛聞隻當不知道這事是甯直幹的,就當是真正的意外所緻。
無怪崔珩神情恍惚,原本崔大郎是闆上釘釘的崔氏下一代領頭人,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
這兩天崔氏也不管什麼過年不過年的了,全為了繼承人的位子打成了一團。
看着崔氏這個樣子,盛聞不由得想到了原本的端慜太子死後,盛氏皇族大概也是這麼鬥得昏天黑地的。
盛聞:“崔大郎原本訂下的妻子怎麼說?”
這個年頭的世家大族都喜歡互相通婚,崔大郎原本的妻子是将要主持崔氏的宗婦,看着崔珩和盧彥從小混在一起的模樣,多半也是盧氏的貴女。
唐太宗李世民甚至曾經專門頒布法律,禁止這些世家大族相互聯姻,足見其對世家大族的忌憚。
“盧家娘子是肯定不會嫁給了崔大郎了。”姚諒道,“崔盧兩家的聯姻大概還要繼續,這事還需商議,恐怕會落在…”
她的視線放在了室内幾個少年少女的身上。
盛聞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盧彥和…崔嘉淑?”
崔嘉淑是崔珩的妹妹,也是梅貴妃給盛闌相中的四皇子妃人選。
“憑啥?”盛聞大為不平,雖然崔氏真加入四皇子黨對他百害無一利,但崔嘉淑都和他弟相親好幾次了,怎麼能突然換人?
把我奶的簪子還給我奶!
“北齊時婁太後給博陵王納崔氏女為妃,那崔氏女比博陵王大了快十六歲,你猜婁太後怎麼說?”姚諒道,“好作法用,勿使崔家笑人。”
姚諒拍了拍盛聞的肩膀,“其實人家瞧了不上你們老盛家。”
盛聞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一直都隻有他拆别人cp的份,憑什麼還有别人拆我弟cp?
盛聞正欲反駁,忽聽得室内傳來“啪”的一聲。
盛芃芃的毛筆在試卷上留下一個烏黑的墨團,她手忙腳亂去捂,反而蹭得袖口全是黑漬,一擡頭正撞見盛聞盯着她的目光,頓時僵成被踩了尾巴的貓。
偷聽校長聊八卦?
“咳。”姚諒适時咳嗽兩聲,将盛聞的注意力從炸毛的妹妹身上拉回來,“崔氏如今亂作一團,他們若真還想續聯姻,最可能的還是推盧彥娶崔嘉淑。”
“盧氏會同意?”盛聞挑眉,“現在盧氏的就這麼一個寶貝金孫兒。”
“不錯。”姚諒道,“所以盧氏老夫人前些日子來拜見大長公主了。”
“殿下的提案,她似乎很是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