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點數是小,崔珩暫時扳回一城。
第三局骰子是五五五,盛聞面色不顯,将所有的籌碼放在大上。
“大。”
“小。”
“還是小。”
第七局開始,盛聞每押必中,桌上很快堆起一座籌碼的小山。
“三點出現概率比正常值高出兩成。”盛聞道,“三點每百次大約會出三十八次,還要繼續嗎?”
“崔公子可知大數定律?”盛聞将手按在了骰盅之上,“抛起錢币,正面朝上的概率總會無限趨近于二分之一,且抛出的次數越多,概率越接近一半。”
“我的赢面會越來越大,你确定要接着和我賭?”
“殿下啊殿下。”崔珩丢了手中所剩無幾的籌碼,輕笑道,“真是小瞧你了。”
“如果你不出千,我未必能赢得那麼快。”盛聞将籌碼盡數倒進盧彥的籃子裡,隻取了十幾枚換成銀錠子,“我玩得很開心,多謝了。”
三人自聽雨軒門前分别,盛聞将銀錠子扔給了街上賣糖葫蘆的小販。
小販被這沉甸甸的一大錠銀子吓了一跳,他左思右想,把插滿了糖葫蘆的草垛整個給了盛聞,又把口袋裡賺的銅錢也找給了盛聞。
盛聞抱着草垛一副十分無助的模樣,影衛這才無聲無息地出現,推着他往福茗樓走。
甯直和姚諒坐在門檻上等他,見一個舉着大棒子移動而來的身影,甯直連忙起身,“殿下回來了。”
甯直接了盛聞手中的草垛,姚諒推着盛聞的輪椅,三人艱難地進了福茗樓的包間。
盛聞立刻倒在用竹篾編成的席子上打滾,“剪秋剪秋,本宮的頭好痛。”
“剪秋是誰?”甯直将盛聞的頭抱到自己膝上,輕輕地按揉他的太陽穴,“殿下記憶錯亂了,宮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宮女。”
盛聞将兩手交疊,放在小腹上,做一副安詳态,“先别和我說話。”
“怎麼了?”姚諒将一個裹滿了糖霜的糖雪球放在盛聞嘴裡。
“我剛和大概三千兩銀子失之交臂。”盛聞看似平靜地道,“孤的頭好痛,心也好痛。”
他對着空氣猛抓了兩下,“我就咔咔咔…全拿過來!”
盛聞将所見所聞對姚諒和甯直講了一遍,他捂着額頭道,“好久沒這麼用過腦子了,差點給我CPU幹燒了!”
讓他在幾分鐘裡強行記住骰子每一個面出現的次數再轉換成概率,人幹事?
“你們呢?”盛聞坐起身,他薅了兩根糖葫蘆,兩手拿着,左邊吃一口右邊吃一口,“查到什麼了?”
“這些日子我在新商街待的時間多。”甯直輕聲道,“世家大族将原有坊牆拆除後的模糊地界歸為己有,以恢複祖産名義圈占通衢要道兩側土地。”
“利用三不管地帶。”盛聞舔了兩口糖葫蘆的糖衣,“繼續。”
甯直:“他們聯合交好的商人注冊大量空殼商号,搶占新設市場攤位,再以十倍價格轉租給中小商戶,害得小商人們怨聲載道。”
“孤再補充一個吧。”盛聞道,“趁着宵禁解除後,将地下錢莊,鬥雞場等灰色産業轉入正街,表面經營茶樓酒肆,實為賭坊——這我已經見過了。”
“還有,看這個。”盛聞從懷裡掏出一大把銅錢,這是從那賣糖葫蘆的小販那裡換來的,“拿稱來。”
甯直取了把精緻的小稱,将一枚一枚地銅錢相互比對,他很快得出了結論,“每貫錢中大約有三百文要更輕一些。”
盛聞用繩子将錢币一枚一枚地穿起來,“直兒,你怎麼看?”
“原本四皇子主管戶部,出了這些事都和他脫不開幹系。”甯直道,“偏偏殿下免了他的職務,若說這些事他不知道,我是一萬個不信。”
“的确。”盛聞道,“梅貴妃給老四尋得準皇子妃也姓崔,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倆必定有染。”
“不過嘛。”盛聞伸了個懶腰,“玩政治,我确實不一定玩得過他們。”
“搞經濟。”盛聞冷哼一聲,“你特麼撞到老子的槍口上了。”
在東宮你叫我太子殿下,現在你該叫我盛董!
“直兒。”盛聞道,“這是場硬仗,要是這場仗我們輸了,後面的計劃就全完蛋了。”
“我省的。”甯直颔首,“你盡管吩咐我。”
“姚姑娘,女校的教材還得勞你多費心。”盛聞道,“我不瞞你們說,他們以為火炮和商街既是我的軟肋也是殺手锏,實則大謬。”
“女校才是我的要害。”盛聞攤手道,“命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