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時遠音是在飛機上面,池雨疲憊不堪,一架波音737滿滿當當都是乘客,他舉了幾次手都被空乘忽略,他身邊的男孩按了呼叫鈴立刻有人來服務。
男孩指了指他:“是這位先生有需要。”
他向男孩點頭緻謝,然後向空乘要了毯子。
他蓋上小毯子睡覺,本以為一覺醒來就能到目的地,接過睜開眼睛才剛發完飛機餐。
他的小桌闆被放了下來,上面有一杯烏龍茶一份餐盒,一盒主食。
他搓了搓臉,掀開餐盒拿出濕紙巾擦手,身邊穿着顔色明亮的防曬衣的男孩笑着說:“剛才你睡着了,空乘發餐,我幫你選了雞肉意面,不喜歡的話我這份是牛肉米飯,還沒有打開,我們可以交換。”
陌生人的熱情往往讓人唯恐避之不及,可這個男孩實在長得漂亮,池雨對漂亮的人無法抵抗,對他說:“謝謝,雞肉意面就很好。”
“那杯是烏龍茶。”
漂亮男孩指了指池雨小桌闆左上方的一次性紙杯:“碳酸飲料會跑汽,果汁太甜,白水又沒什麼味道,我就擅自作主選了茶。”
池雨很友善的謝過他。
他說:“不要客氣。”
池雨再次看看他,被他臉上不加掩飾的純真元氣鼓舞:“你是大學生?”
“嗯,今年讀大二,我叫時遠音。”
他掀開餐盒,拿出酸奶,把吸管插進去。
“你怎麼知道我是大學生,我常常被誤認為是才讀高中。”時遠音指了指自己的臉。
“現在四月,高中生都在學校裡本分老實的讀書。”
“我翹課逃學出來玩耍。”
“你?”
看着他一副天真的樣子,池雨斷定他一定是被家庭過分保護寵溺的小孩。
“恐怕你連該怎麼在非規定時間出校門都不知道。”
“少看不起人。”
時遠音又拆開食盒裡的面包,吃了兩口,又放了回去,幹幹巴巴,口感和味道都很難讓人喜歡。
“那你說,要怎麼出校門?”
這種乖小孩常常會覺得少年叛逆是一種很酷的事,他們做不到,但心中向往。
“這還不簡單。”
時遠音一副經驗十足的口氣:“找個矮牆翻過去,或者從帶修繕的縫隙鑽出去。我過去常常這麼幹。”
甚至為了捏造出的謊言能顯得真實,編造了一個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池雨輕笑:“這些是你從小說裡看來的吧,其實在非規定時間沒有什麼機會從學校裡出來,畢竟現在追責制度可是很苛刻的。”
“你怎麼會知道?”
這個時候時遠音才認認真真的看了看他身邊這個穿着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你是老師嗎?我還以為你是商務人士。”
“我是律師。”
池雨說話的時候總是很溫和,很難把他的樣子和律師的威嚴形象對等起來。
“律師?那賺很多錢,你怎麼也來坐經濟艙?”
時遠音十分單純的問,池雨苦笑:“我不是那種了不起的大律師,我是人權律師,薪水十分微薄。”
池雨和時遠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才知道時遠音是特地來幫助他一個素未謀面的網友籌備一家快餐店,恰好他周一隻有選修課,他是周五放學就坐飛機過來了。
時遠音甚至還和他分享要怎麼買機票才更劃算更省錢,盡管池雨從時遠音的衣着打扮,行為舉止就知道他非富即貴,絕對不是經濟艙的常客。
尤其是那塊手表,江詩丹頓,他即便不知道型号,也了然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是絕無可能用一塊上十抑或是上百萬的手表作為裝飾。
“可以和你加微信嗎?”
在大緻了解人權律師的工作範圍後,時遠音很誠懇的詢問:“我也常常想做慈善,我覺得回去後我們也可以常常保持聯系。”
人權律師并不僅僅是慈善那麼簡單的事。
在大部份人眼裡,池雨就是那個拿着這些罪大惡極之人的不義之财在法庭上舌燦蓮花混淆是非的幫兇訟棍,拿着巨額的訴訟金指鹿為馬颠倒黑白。
飛機平穩落地後,時遠音起身幫池雨拿行李,一隻洗刷過很多次邊緣有明顯磨損的電腦包。
時遠音的行李是一隻銀色的RIMOWA标準尺寸登機箱。
在行李處等了很久,他們兩人的箱子才跟在其餘大大小小的箱子後面被吐出來。
池雨習慣性擡手看表,他們已經在旋轉台等了足足二十分鐘。
兩人拿着行李往達到口走,時遠音問他:“池律師,你怎麼回去?”
“我坐地鐵。”
池雨準備和他告别,兩人雖然互換了微信,但這麼小的小男孩,池雨想大概很快他就會把自己忘記。
對時遠音而言,人權律師是個新鮮事物,但很快就會有更有趣的人和事足夠激起他心裡新一輪的興趣。
“池律師是到哪裡去?”
時遠音看起來好像還想和他再走一段,池雨不吝啬告訴他:“我去律所。”
時遠音有一張一看就讓人會喜歡的純真的臉和讓人無法拒絕的真誠活力。
“在哪裡?”
“濱海大道。”
“我家也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