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還記得,白雲觀留園遇刺一事?”三皇子負手而立,“當時情況危急,生死攸關。但也正因如此,讓兒臣看清了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沈銘逸與七弟之間,關系匪淺。”
停了停,他看向蕭然,目光幽深:“想來娘娘應該也有所耳聞,七弟最近受父皇責罰,日子很不好過。依照沈侍郎對七弟的重視程度,他此番進宮,是否向娘娘打聽了父皇的心思,又是否安排您從中為七弟斡旋?”
蕭然明白了三皇子的來意。
三皇子與淑貴妃一樣,為人謹慎,平常隐忍是為了等待時機。一旦等到了時機,就要讓敵人一擊斃命。
此前,三皇子多種手段輪番下,卻沒有對葉慎造成緻命傷害。
現如今,他這是着急了,怕葉慎還有反擊的餘地,想要連葉慎身邊的所有人一起斬草除根。
想到這,蕭然笑道:“哥哥并無所求。況且後宮不得幹政,即便哥哥有所求,本宮也不能答應。”
三皇子“哦”了一聲,面色雖帶笑,但眼睛裡無半分笑意。
頓了頓,他又道:“留園中,我發現了兩件事,還有一件,娘娘不妨猜一猜是什麼?”
蕭然明知三皇子有意試探,淡笑道:“三皇子聰明睿智,本宮實在不能與你相比。”
“娘娘謙虛了。”三皇子微微靠近,低聲道,“護國大将軍孫景瀾不日就要凱旋而歸。聽聞,父皇有意要讓他尚公主呢。”
三皇子的眼睛緊緊盯着蕭然,聲音雖低,一字一句卻分外清晰:“但父皇卻不知,孫将軍心裡早就有了人。想來,依照父皇對孫将軍的關切之心,應該也很想知道孫将軍的心上人是誰吧?”
蕭然心下生寒。
三皇子的雙眼依舊緊緊盯着蕭然,不放過她的一絲神色微動。
微風吹過,水波漣漣。
蕭然知道了,賞荷花是假,借孫景瀾威脅她是真。
“看來,三皇子對孫将軍也關切得緊。”蕭然扶了扶被風吹動的步搖,挑眉回望,“既如此,三皇子打算如何?”
三皇子笑了笑,意味深長道:“那要看娘娘如何了。”
蕭然故作害怕,神色躊躇:“隻要三皇子不将此事告知皇上,我願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三皇子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後退幾步,又問了一遍:“沈銘逸進宮,到底是不是為了葉慎的事?”
蕭然搖頭:“不是,哥哥他并沒有提及七皇子。”
聞言,三皇子皺眉,似乎很是不解。
但蕭然最大的把柄已握在手中,料想她也乖乖識相,不會撒謊。
三皇子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心中沉思,莫非葉慎真的已經黔驢技窮,山窮水盡了?
被父皇當衆斥責,還被禁足,這等屈辱,當初廢太子也沒受得了,用一根白绫尋了短見。
如今換成葉慎,難道他就能受了?
那也真是太異于常人了。
而葉慎一切平平,絕不可能是這種人。
三皇子微微放心。
“起風了。”三皇子躬身行禮,“那兒臣就先告退了。對了,母妃說她與娘娘一見如故,盼着娘娘時常到她宮中坐坐,聊聊天。”
蕭然點頭:“那是自然。”
得到滿意的答複,三皇子帶着侍從離開了。
日照走上前:“娘娘,山上風大,又是在池邊,您身子弱,先回宮吧。”
蕭然神色有些恍惚。
見狀,日照有些擔憂地握住她的手,随即驚訝道:“娘娘,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我去叫太醫來看看。”
“不礙事,我緩緩即可。”蕭然拉住日照的衣袖,“你扶我走回宮吧。”
日照點點頭,緊緊握住蕭然的手。
回到棠梨宮,日照連忙端了碗姜湯:“姐姐快喝下,祛祛寒。”
見蕭然接過碗,她忍不住問道:“假山上,三皇子和姐姐說了什麼?姐姐好像受了很大驚吓。”
蕭然擡眸看向日照,頓了頓,放下碗,笑道:“沒什麼。他問我,沈侍郎進宮所為何事。”
“就問這個?”日照皺眉,“三皇子怎麼連沈侍郎也關心起來了?”
“大概是沈侍郎與七皇子走得太近了,三皇子也懷疑上他了。”蕭然道。
日照擔憂:“三皇子竟如此謹慎,時刻留意着七皇子身邊的每個人。那前段時間,姐姐與七皇子交談,豈不是也被三皇子知曉了?”
蕭然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片刻後,她肯定道:“無妨。三皇子暫時還不會對付我。”
聞言,日照雖有疑慮,但也重重點頭道:“好,那姐姐多加小心。我也會時刻留意宮中動向。”
蕭然摸了摸日照的臉頰,溫柔地笑了笑。
晚間,蕭然正準備入睡,忽聽門外傳報:“皇上駕到!”
她連忙從床上起來,跪倒在地:“臣妾參見皇上,未曾遠迎,皇上恕罪。”
“愛妃請起。”葉梁帝扶起蕭然,笑道,“是朕不讓他們提前告知你的,想給你個驚喜,結果,你倒先怪罪上自己了。”
“那臣妾可要多謝皇上挂懷了。”蕭然嗔怪道,“隻是皇上下次不許再這樣了。臣妾匆匆迎駕,衣衫未整,惹人笑話。”
“誰敢笑話愛妃?”葉梁帝挑眉,輕聲道,“愛妃平日就姿妍過人,如今衣衫未整,更添幾番風情。”
他抱起蕭然,走向床榻,笑道:“朕喜歡得緊。”
夜半時分,宮中一片寂靜,就連蟬鳴聲也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