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慎輕聲道:“娘娘何必生氣,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你希望淑貴妃與三皇子付出代價,我自然也希望他們倒台,為我讓路。我們這不是不謀而合麼。”
蕭然又看了看葉慎,後退幾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挑起唇角笑道:“若如此,倒還真勞七皇子費心了。”
“隻不過,我瞧三皇子與淑貴妃已經注意到你了,七皇子還是先抗住接下來的一波腥風血雨再說吧。”蕭然扶了扶步搖,語調清幽。
葉慎拱手:“多謝娘娘關懷,兒臣定不會讓娘娘失望。”
回到棠梨宮,蕭然才感到那股如芒在背的目光消散。
她揮手撤下宮女,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壓下心中的恐慌。
後宮艱險,涉及到皇位之争,更是兇險萬分。
如今,她被卷入其中,卻一點主動權也沒有,前路一片未知。
蕭然垂下眼睫,看着仍泛着波瀾的茶水,心中也難以平靜。
她不喜歡這種毫無掌控權的感覺,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蕭然想到,若是自己直接與三皇子和淑貴妃對上,勝算雖小,但好歹也有一線之機。但是,葉慎,蕭然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心計深沉又善于隐忍的男人,他就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等待時機,一擊斃命。
與他對上,她沒有半分勝算。
但好在,目前兩人還算是合作夥伴。
想到此,蕭然歎口氣,在未知中,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如此過了幾日,天氣徹底入了暑,連着幾天都悶熱得厲害。
蕭然午睡醒來,閑着無事,想着再去看一看葉梁帝,便喚了日照,提着荷花糕和蓮子羹,前往乾清宮。
“如今,宮中可不就是淑貴妃為大麼!”
行至禦花園,一道女聲傳入蕭然耳中。
蕭然挑了挑眉,舉起折扇擋在眉前,向話音處看去。
隻見涼亭裡,有三名妃子相對而坐,個個都是花容月貌的好相貌,卻都神色萎靡,無精打采的樣子。
蕭然認出了這三人,都是先前恭賀她升為貴妃的妃子。
暑氣蒸騰,禦花園裡的草木也旺盛。蕭然帶着日照站在高大的林木下,能将身影藏得嚴嚴實實,也正好能清晰地聽見那邊的聲音。
最先開口的是嘉貴人,“廢太子自盡,皇後得知了這個消息,瘋得更加厲害,神智也愈發不清楚了。本來她這個皇後之位就形同虛設,如今她這一瘋,更是連擺設的作用也沒有了。”
“就是。”中間那位是齊貴人,捏着手帕,悄聲道,“我上次偶然路過坤甯宮,突然聽見裡面傳來叫聲,那聲音凄厲極了。我大着膽子,貼着門縫看去,突然一個滿眼血絲的眼睛對上了我。”
“嗨呀!”哪怕是現在,齊貴人說起來都臉色煞白,不住地用手拍着胸口,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不怕姐妹們笑話,我回去後,整整幾夜都沒睡着覺呢。一閉眼就是皇後那蓬頭垢面,恍若厲鬼的樣子。”
其餘兩位妃子也受到了驚吓。
緩了一會後,嘉貴人疑惑道:“按理說,皇上下令坤甯宮不許人進出,那皇後怎麼知道廢太子之事的?”
最外面的妃子儀妃,輕笑一聲:“妹妹這就傻了。如今掌管後宮大權的是誰?且皇上還病着,她想往坤甯宮傳遞消息,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嘉貴人道:“想不到淑貴妃竟如此不擇手段。皇後也算是陪伴了皇上二十餘年的發妻,她竟也這麼大膽,怕是想逼死皇後吧。”
“如今後宮之中,淑貴妃最大,但也還隻是妃位。若皇後死了,她登上後位,她兒子再被冊立為太子,她的勢力就更不得了了。”齊貴人心有戚戚焉。
儀妃歎了口氣。
嘉貴人出言道:“兩位姐姐也不必憂心,宮中不還有一位貴妃麼。我瞧皇上對她寵愛尤甚,升遷速度更是前所未有。說不定,她能與淑貴妃勢均力敵呢。”
“我知道,妹妹說得可是蕭貴妃。”儀妃幽幽道,“我瞧那位不是個偏愛權勢的。而且,就算她有心力,有手段,也得等她誕下皇子再說。皇上的寵愛維持不了一世,還是子嗣才是最終的籌碼。”
涼亭一下子沉默了。
蕭然聽得好笑。
沒想到淑貴妃如此迫不及待要重振威風了,竟讓後宮衆人害怕不已。
後宮都如此霸道,想來宮外,三皇子對七皇子定也是步步殺機,招招斃命了。
不知葉慎要如何應對呢?
涼亭内的談話聲重新響起,内容無非是如何向淑貴妃送禮,謀求她的歡心。
蕭然無心再聽下去,悄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