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難得的沒有反駁,隻是擡頭幽幽看了蕭然一眼,把桌子上的托盤,往她那邊移了移。
蕭然低頭一看,臉色大變。
托盤上,是淑貴妃吩咐人做的衣服樣式。
“已經......送來了?”蕭然結巴道。
日照拿起衣服,抖開。
嫣紅的雲錦絲綢,布料十分輕薄。胸前一抹流蘇點綴,兩系吊帶,細到一扯就斷。裙擺大片鋪開,迎風飄蕩,隻怕一穿上,什麼地方也遮不住。
蕭然:“......”
這已經是那些樣式中,最保守的了。
日照還要再抖開下一件衣裳,蕭然慌忙按住:“不必了。”
日照幽幽擡眼。
蕭然雙頰飛暈,語氣都不自然了:“這是我在淑貴妃殿裡選的。當時推脫不掉,就随意選了幾件。真不是要穿!更不是喜愛!”
日照歎氣:“姐姐何必委屈自己,喜歡就穿吧。”
說着,日照将那件衣服放在蕭然手中,自己背過身繼續歎氣。
蕭然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把衣服拍在桌子上,叫道:“别裝了!還不趕緊把這些衣服收起來,放在有多底就多底的箱子裡。”
日照轉過身,眉眼帶笑,笑嘻嘻地把托盤拿走了。
蕭然無奈扶額。
這時,忽然一個小太監疾步跑了進來。
蕭然擡眼,見是葉公公手下的人,忙站了起來。
“蕭......蕭貴妃娘娘平安......”小太監喘着氣行禮。
“不必多禮。日照,快奉茶。”蕭然道,“公公有話盡講。”
小太監擺擺手,快速道:“娘娘趕快去乾清宮,皇上病了。”
“什麼?”
*
一進乾清宮,蕭然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耳邊也聽到幾聲低低的哭泣。
低位妃嫔跪在内殿門口,不時垂首拭淚。
内殿門口站着兩個小太監,一看到蕭然,連忙行禮。
蕭然揮手制止,小太監又連忙拉開門簾,示意蕭然進去。
日照剛要跟上蕭然的步伐,小太監道:“隻準娘娘一人進去。”
蕭然看了日照一眼,日照點點頭,退下了。
進入内殿,蕭然就看見淑貴妃在殿内走來走去,滿臉焦急之色。幾位妃位妃子拿着毛巾、茶盞、手帕等物,圍在葉梁帝身側。
太醫院的幾位德高望重的太醫,聚集在不遠處的桌子上,研究着藥方。
淑貴妃擡眼看到蕭然來了,剛想開口,眼淚就流了出來,又不敢哭出聲,隻得用手帕捂着唇。
蕭然向她點了點頭,疾步走到床前。
妃位妃子起身避讓。
葉梁帝面色蒼白,眼部紅腫,呼吸粗重,一動不動地躺在龍床上。
“皇上一得知廢太子自缢,就猛然吐出一口血。”淑貴妃走過來,在背後哭泣道,“太醫說皇上是氣急攻心,又悲傷過度,一時承受不住,這才......”
“可有性命之憂?”蕭然問道。
旁邊,太醫之首,張太醫躬身道:“回娘娘的話,皇上若是能把心中的那口氣吐出了,自然就痊愈了。若是不能......”
他面色凝重地止住了話語。
見張太醫這樣,淑貴妃更加着急:“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姐姐别急。”蕭然拉着淑貴妃走到角落處,勸慰道,“姐姐是貴妃,皇後不在,您就是後宮之主。若您都着急了,下面的人隻會更加手足無措,反而耽誤了皇上的病情治療。”
淑貴妃點頭;“妹妹說得極是。依妹妹看,此事該怎麼辦?”
蕭然冷靜道:“皇上是因廢太子之死才會如此,無非就是覺得自己逼死了孩子,内心愧疚不安。但皇上又不止廢太子一個孩子,還有娘娘你的三皇子、七皇子,以及年紀尚幼的十皇子。”
“依臣妾看,不如把這些皇子召進宮裡侍駕。皇上想到還有其他皇子陪在身側,說不定内心的愧疚能少幾分,也就轉醒過來了。”
淑貴妃連連吸氣,笑道:“這個辦法好!不僅照顧了皇上,還表現了各位皇子的孝心,與廢太子不顧父母恩情自盡比起來,皇上也就想過味了。”
說完,她的眼睛閃了閃,道:“十皇子年幼,自己都還需要嬷嬷照顧呢。公主都是女子,貼身照顧父皇,難免不方便。七皇子身體又不好。不如,就召三皇子一人侍駕吧?”
蕭然笑笑:“姐姐決定就好。隻是,皇上這病不知多久才能好,三皇子還擔任着朝中重擔。一邊是父皇的病,一邊是朝務,三皇子要多勞心了。”
“妹妹說得在理,是姐姐考慮不周了。”淑貴妃心疼兒子,想了想,道,“就讓三皇子與七皇子,一同進宮侍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