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歸寒自然也落得個清淨，能得空将眼前處境複盤一遍。

其一，他大概率就是重生了，雖不知因果，慕歸寒暫且定為老天爺可憐他，也覺得他上輩子憋屈故而大發慈悲給他再來一次做人的機會。

其二，此界時間線慕歸寒暫時無法确定，但他從那日臨仙壇提到的群英會，大緻能有個判斷。

群英會每三年舉辦一次，是各方仙門攜帶新生弟子用以文化交流的一種集會。

前世慕歸寒拜入八象門後，随葉清瀾參與過一次，正是在八象門。

慕歸寒若是沒記錯，那一年，他剛拜入八象門一年，作為葉清瀾的親傳弟子在劍術大比上初露頭角，赢下了一株世間獨一的九命回腸草，獻給了葉清瀾。

後來那草……慕歸寒一時想不起來，大概是一直沒有用得上的地方他自己就忘了……

“飒”——

門外有風聲浮動，慕歸寒立刻警覺起來。

這幾日此地沒有外人造訪，就算是送飯菜的仙鶴弄出來的風聲也是大開大合，沒有如此謹慎。

他站起身，翻身上了房梁埋伏。

來人款款入殿，慕歸寒定眼一瞧倒是覺得今日稀奇，能見葉清瀾親自探監。

他有心試探，手中魔氣凝結成匕首，待葉清瀾走近兩步停下之餘刺向他。

不出所料地被對方擡手擋住，輕而易舉将他魔氣化解。

兩人見招拆招，互相喂了幾招後，葉清瀾完勝，用靈力把人半壓在柱子上，他拎了拎手中食盒輕描淡寫道：“該吃飯了。”

兩人就這麼故作無事發生地繞到隔間用餐區。

慕歸寒看着他将那些菜肴端出來，開口：“我如今已經辟谷。”

葉清瀾淡淡開口：“哦，真是恭喜啊。”

他布完菜，仍舊将碗筷推到慕歸寒面前，示意他用餐，慕歸寒覺得有種雞同鴨講的無力，将那碗筷推遠，直接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葉清瀾不管他是不是需要用飯，反正他拿出另一雙筷子，樂在其中地給另一個碗裡夾菜，聞言也隻是漫不經心地看了慕歸寒一眼，開口解釋：“上次不是說了，收你為徒，教你入道，修仙飛升呗。”

慕歸寒聽笑了：“非親非故素未謀面，仙君就如此好心？願意收一個人人喊殺的魔頭為徒？”

葉清瀾莞爾：“不才正喜歡挑戰有難度的，要是一般人我還不願意收。”

他把加滿菜的碗重新推到慕歸寒面前，做了個請，“再不吃就涼了。”

慕歸寒：“……”

他面容扭曲一陣，實在難以言喻此刻的感受，盯着那碗飯半晌，試探開口：“……葉清瀾？”

葉清瀾說：“我是不是應該先教你尊師重道？”

慕歸寒說：“收徒這件事似乎一直是你一廂情願。我從未答應。”

葉清瀾默然片刻。

慕歸寒見他如此，以為他有所醒悟，看着那散發着陣陣香味的飯碗，忍不住伸手将碗挪過來一點，忽然聽葉清瀾問：“說到收徒……八象門檔案需要在冊登記，哎對了，你叫什麼？”

慕歸寒：“…………”

慕歸寒得虧還沒開口吃飯，不然他此刻多半要嗆到生不如死。

他拍了拍胸脯順氣下意識開口：“你不認識我？”

葉清瀾反問：“我為何要認得你？”

慕歸寒反應過來自己失言，想起來那日葉清瀾是恰好在四同山閉關。

恰好，怎麼就會這麼恰巧，他在四同山重生遇難，葉清瀾正巧就出現。

但如此這巧合中并未窺見幾分聯系，隻能證明葉清瀾确實不是重生。

但也并非完全，萬一對方是在試探自己呢？

慕歸寒一臉古怪地看着他，狀似抱怨：“既然不認識我，又非要舍生入死做這麼多，你究竟意欲何為？”

葉清瀾沒什麼情緒地笑了笑，說：“因為我心地善良吧。”

油腔滑舌，轉移話題。

慕歸寒看着他，自我介紹：“姓慕，名歸寒。”

葉清瀾若有所思：“慕氏倒是鮮少聽說，你家族何處？”

慕歸寒心知他想調查自己，便說：“無父無母，不過是個孤兒罷了。”

慕歸寒這具身體說來奇怪，沒有任何記憶，唯獨慕歸寒那零星半點的一點前世瑣事。

他也不确定這具身體在這個世界經曆身世如何，隻能挑着最容易糊弄的措辭應付。

葉清瀾聽罷沒有細究，又問：“你為何會現身四同山？從魔界過來的？”

他不願搭話，便反問：“仙君這算是審問？”

葉清瀾說：“基本的身份回訪。”

慕歸寒道：“若我說我不記得，又如何？”

葉清瀾想了想：“如實上報，記憶有損，是個命苦病患。

叫仙門多多善待你，順便申報一下助學金承擔你的學費吧。”

慕歸寒：“…………”這又是哪門子的奇技淫巧。

他反複重申：“我沒有想拜師修仙！”

葉清瀾卻故意反問：“你不是說不記得之前的事。可還有家可歸？記得方位？

如今其他門派都對你警惕忌憚，你若是随意現身保不齊臨仙壇那衆要對你喊打喊殺。”

還真是無懈可擊的理由，慕歸寒雖心中不忿，卻無可厚非，隻能繼續試探葉清瀾的态度：

“其他仙門對我尚且如此，仙君為何确信八象門不會？

還有你為何無緣無故一直要護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