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會話框,是一個小時前江赦匆忙發來的“在忙”兩個字。
之所以說他是匆忙發來的,是因為江赦每次回複他的信息總是連環炮一樣地熱切,很少會甩來如此精練敷衍的兩個字,并且久久沒有後文。
他想給江赦打個語音電話,問他忙完了沒有,又怕影響江赦工作,可一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正經談事情會談這麼久嗎?糾結之時,樓下有了響動。
青年輕手輕腳地上了樓,卻發現主卧的暖黃的床頭燈還亮着。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你又不說你什麼時候回來。”韓澤文坐起來揉了揉眼,“不是說今天會早回家嗎?”
“突然有事。”江赦語氣平淡地說,沒有對晚回家的事情作出過多解釋。他看着男人強撐睡意的樣子,别過臉移開視線,把昂貴的西服外套随意甩在床尾凳上,耷拉到地上也沒心思去撿。
“……以後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江赦今夜話少得有些奇怪,甚至堪稱冷淡了。韓澤文半撐着腦袋看着江赦頭也不回地亂丢了一地襯衫領帶褲子去洗澡,然後不到十分鐘就裹着浴巾從浴室出來,鑽到了被窩裡。
韓澤文罕見地沒有對江赦的敷衍清潔挑刺,江赦的疲累肉眼所見,連續半個月,他每日的平均工作時間都超過了十五個小時。而這段時間正好韓澤文手上也同時接了好幾個案子。
兩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好幾次江赦回家時,韓澤文都已經睡着了,嚴重時連續好幾天兩人都沒有清醒着對話過幾句。
床頭燈被滅掉了一盞,江赦側躺着,長臂伸到另一邊的枕頭上,目光炯炯地盯着韓澤文,沒有說話,像一隻等待主人發号指令的家犬。
“忙什麼事情忙這麼晚?”韓澤文歪身躺進了青年的懷裡。
“在公司處理點事情。”
韓澤文疑惑地“嗯”了聲,“你不是在西柏咖啡廳和人吃飯嗎?”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臉側的震動仿佛劇烈了許多。
“你去了西柏?”江赦沉聲問,“去做什麼?”
“小薛有個當事人搞不定,我去處理一下。”
江赦沉默了兩秒,回答:“……我先在公司處理完事情後,然後約一位客戶在西柏見面談了點事情。”
“那位客戶看起來挺年輕的,”韓澤文其實并沒有見到女子的長相,但他還是說:“也很漂亮。”
江赦一僵,在男人後背輕撫的手蓦然懸空。
韓澤文隻是想調侃一下,見江赦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緊張什麼?你和她是聊工作,又不是相親,我不會吃醋的,你盡管放心去談就好了。”
江赦也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掩飾地扯了扯嘴角,“是談工作。”
“睡吧,晚安。”韓澤文支撐不住了,把頭從青年的手臂挪回了自己的枕頭上。
第二天韓澤文起床時,床側的被窩早已涼了,看來江赦又是很早就出門。下樓,蒸籠裡還熱着張阿姨剛做的早點。
韓澤文叼着一塊吐司擠沙拉,不慎弄髒了領帶,好在瞄得準,隻髒了領帶。
他把領帶丢進洗衣間台面,一打眼看見江赦昨天去咖啡廳穿的衣服搭在滾筒洗衣機旁邊,在某個角度,借着晨光,他注意到灰色的外套上有一抹暗紅的污漬。
韓澤文狐疑地湊近聞了聞,外套上有一股女士甜膩的香水味。
或許是在電梯裡被哪位女員工不小心蹭上的。韓澤文想。
等江赦晚上回來再問問他好了。
韓澤文一邊想着,一邊把本該送去幹洗的手工真絲領帶和江赦昂貴的高定外套一股腦丢進了洗衣機,随手按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