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村長不明白懂事溫和的小江怎麼會突然對孫子出手,想來必定事出有因,沒有太怪罪的意思。
郝骁畏畏縮縮地趴在剛打完自己的人的背上,見他并沒有要伺機加害的意思,哎呦哎呦地叫了起來。
江赦冷冷道:“你再叫,我就把你膝蓋骨捏碎。”
郝骁一下噤了聲。
把人送到醫院全身檢查了一遍,郝骁被江赦不留情的一拳捶出了微量氣胸和左肺下葉挫傷,好在并無内髒損傷,醫生給他開了消炎藥防止感染,并囑咐他要好好修養。
郝村長慶幸地松了一口氣。
韓澤文又推了一下江赦,想讓他過去和郝村長和郝骁道歉,江赦卻死犟,杵在原地,怎麼也叫不動。
韓澤文隻好親自過去解釋了前因後果,并代替江赦再次誠懇道歉。
期間,郝骁依舊鄙夷地看着“人面獸心”的韓澤文,鼻孔朝天,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沒想到郝村長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轉頭給了自己一個腦瓜崩。
“臭小子,你快給我和小文道歉!”郝村長怒罵道。
韓澤文怔住,不明所以地看着郝村長。
他剛才應該表達得挺清楚的吧?被打的是他的孫子啊。
郝骁捂着頭,不可置信看着爺爺道:“你說反了吧!我給他道歉?我憑什麼給這個人渣道歉!”
“你不先挑事,誰會打你,天天嘴上沒個把門的,遲早你要死在這張嘴上!”
郝骁不長教訓,還敢擡手去指韓澤文,“他不做那些事,誰會去說他?”
江赦看見了,眼神陰鸷地慢慢走過來。
韓澤文暗道不好,在江赦動手前,用身體攔在他前面調停,“郝村長,這件事完全是我的問題,我沒有管好江赦,萬一小郝以後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請您及時通知我,我一定會聯系最好的醫生替他診治。”
郝村長拉住韓澤文的手,愧疚地道歉:“今天都是阿骁的錯,小文,我相信你絕對不是網上說的那種人,爺爺活一輩子了,别的沒有,看人是很準的,你是個好孩子,那些事情就算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會去做的,今天,就算小江不動手,我都要揍阿骁一頓給你賠罪。”
被一個相處不足兩月的長輩如此無條件地信任,韓澤文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向來巧舌如簧的嘴一時間無措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爺爺!”郝骁不甘地叫喚起來。
“你閉嘴!”郝村長呵斥孫子,并再次讓他馬上和韓澤文道歉。
“我不道歉!”連親人都不向着自己,郝骁又悲憤又沒面子,快步走出醫院。
郝村長急得高聲招呼了孫子一聲,郝骁沒回頭,于是匆匆和韓澤文告罪,追了上去。
韓澤文拉着江赦要去追,江赦兩腿卻像原地生了根,秤砣般分毫不動,等韓澤文生拉硬拽把人拉出門,郝村長和郝骁早已沒了影。
韓澤文又說了青年兩句,直到接到郝村長說已經找到郝骁并坐陳叔車回村的電話,韓澤文才和江赦駕車回了村裡。
韓澤文一路小跑,追着悶頭走的青年說教了一路,最後把他堵住:“暴力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嗎?今天是你先動的手,到底是你理虧,你現在去和郝骁道個歉,把事情說清楚。”
江赦被困在椅子上,抿着嘴,不肯說話。
“去呀。”韓澤文催促。
江赦腳步動了動,走出了屋子,韓澤文以為他是去找郝骁了,跟到堂屋門口,看到江赦扭頭進了廚房煮晚飯去了。
韓澤文歎了口氣,走過去,隔着廚房的窗,耐心地說:“小郝和網上那些人一樣,被片面錯誤的信息裹挾,盲目地跟随輿論,自诩為正義之士,雖愚蠢,但出發點是好的,都是源自對弱勢群體的憐憫,如果你和我從未相識,看過那種視頻後,我相信,你也不會放心讓我接近小薇的。”
江赦依舊拒絕一切眼神和言語交流,隻是一昧地用鐵鏟瘋狂翻菜。
炒菜的油煙很大,韓澤文在風口□□辣椒的味道嗆到,以手揮煙,咳了幾聲。
江赦動作微滞,用鐵鏟邊将幾顆幹辣椒挑出來丢掉,用力地壓了壓半熟的青菜,讓它焖熟。
韓澤文沒注意,他一想到郝村長在鎮醫院拉着他的手那些掏心掏肺的話,愈發覺得對不起郝家,繼續勸道:“就算你不在乎你和他一塊長大的交情,那郝村長呢?你小時候是怎麼破格被謝家領養的?你們當時打官司的錢還是村長幫你在村裡衆籌的,村長還特地添了大頭,你入獄的時候,郝村長天天去小薇的學校幫忙送禮,托各科任老師多多關照小薇,這些你都忘了嗎?郝骁再怎麼混蛋,也是郝村長的獨孫,你和他鬧僵了,以後還怎麼面對郝村長?”
江赦充耳不聞,自顧自裝了盤送進屋裡。
“江赦。”
韓澤文皺眉跟上,“郝骁今天話裡話外的意思你聽不出來嗎,他誤以為我已經是小薇的未婚夫,又做出那種事,所以才說話那麼難聽的。”
“那個懶覺狼就是一普高賽。”江赦冷冷道。
韓澤文怒了,“别跟我拽什麼闵語,你以為我聽不懂嗎?先手打人還敢罵别人高賽?他再怎麼高賽,也是郝家的高賽,輪不到你去幫别人家鏟!”
青年被說了也不反駁,倔的跟頭驢一樣,簡直油鹽不進,又跑去廚房盛兩人的米飯,韓澤文惱了,轉頭進屋拿了個東西,沒一會又出來,往院子外面走。
“文哥,你去哪?”江赦端着兩碗米飯,遠遠地叫住他。
“沒臉在樹兜待了,我回岱山去。”韓澤文頭也不回地轉了轉食指上的車鑰匙,但腳步放慢了一點。
果然,在踏出小院的最後一步,聽到了江赦的妥協。
“我聽你的,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