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廟宇前，村裡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到門前問詢聖祖聖意，是否願意此時歸位。

結果蔔了幾卦，皆為陰杯。

巡遊隊伍負責護送的幾個大小夥子大汗淋漓地将送神儀式舞了五遍，擲了五遍，聖祖才願意結束今年的巡遊降福，慷慨地賜了一卦意為“準許”的聖杯下來。

“小江，聖祖此次巡遊，放了三支聖簽，你正好是其中一個。”郝村長叫住打算離開的青年，遞給他一支裹着紅綢的竹簽。

江赦摘下沉重的面具，頭發都濕透了，他擦了一下即将滾進眼眶的汗水，聞言愣了愣，接過簽子，解開綢布，薄薄的竹片上刻着一首簽詩。

聖簽 第柒拾陸

隋炀帝 同室操戈

下下簽 兇

淵廣對，機關盡

禍及鴛鴦聲命危。

羅索關，難消懁

秦樓鳳去巫雲散。

暗流蘊，遽成空

善惡何為汝自知。

塵埃定，遇水生

災難脫去可安甯。

江赦隻看懂了其中“下下簽，兇”幾個字，知曉并不是什麼好簽，正打算送進香爐一把火燒了了事，但見其中“鴛鴦”兩字又踟蹰不定起來。

他在香爐前站了一會，還是不放心，拐了個道走到解簽處的大爺那掃了兩塊錢解簽。

大爺接過每年僅出三支的紅頭聖簽，一句“後生好運氣”的恭喜還未出口，就看清了上頭的“兇”字。

他肅了肅神色，道：“先去擲聖杯确認一下。第一下若為陰杯，丢進爐裡燒毀此簽，為聖杯就再擲兩次回來。”

不一會，大爺就看見青年帶着簽回來了。

“三聖杯。”青年說。

大爺隻好接過那支概率極低、幾十年也出不了兩支的紅頭兇簽，慢慢說道：“此籤喻兄弟阋牆禍，忌處高處，多人争奪，殃及枕邊人。此後行事要萬分小心，耐心處理，堅守本心，與侶同攜，此難可解。”

“可以再通俗一點嗎？”

“大概就是，你的家族裡兄弟姐妹感情不好，在家産的争奪上要小心謹慎，稍有不慎，就會在聲望及身體上傷害到你現有的戀人。但隻要兩人協力渡過此難，往後都會一帆風順，萬事如意。”

青年思考了一下，問：“如果我主動放棄家産呢？”

“已入此局，晚矣。”大爺見青年沒反應，隻好用大白話又翻譯了一遍：“太晚了，來不及了。”

“什麼時候算了結？”

“血光之影，伴侶共擔。遇水則發，絕處逢生。”

這些詞武俠劇中常出現，青年想了一會，明白了，又問：“家人呢？”

大爺摸了一下胡子道：“有險無虞。”

青年沉默了更久的時間，最後道：“我沒有戀人。”

大爺擡眼一看，青年明眸亮眼，眉毛長順，夫妻宮飽滿，鼻直無骨，标準的鸾星高照的模樣，按理早該覓到良人了，而且目前感情不錯，心中疑窦頓生，但也不好多問，隻道：“無人共同承擔，恐怕要由你本人承擔所有的因果，兇險倍增。”

怪的是青年聽到此言，反倒松了口氣，向解簽大爺道了謝，換了幾張現金裹着簽丢進功德箱裡下山去了。

江赦先到村委會換了自己的衣服，回到家裡的時候天色微亮，院裡從“湯達人”江赦手中的幸存的兩隻雞剛開始練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