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赦，劉秘書聞言，猛然放下差點被擰成麻花的王年。
“就在宴會廳拐角走廊啊，不是說好了在這等你們嗎？”
“你在原地别動，我們馬上上去。”韓澤文溫聲安慰道。
臨走前，韓澤文半蹲下輕聲細語地威脅道：“王少，你也不想你哥知道你在玩這些不幹淨的東西吧……知道回去該怎麼跟你哥說嗎？”
王年頭皮發麻，闵武給他的藥雖說不在禁毒目錄内，但得罪了闵家大小姐這件事，捅到哥哥面前也夠他喝一壺的了，去年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品牌代理也會打水漂，隻能一昧點頭。
沒有理會窩在地毯上抱頭求饒的王年，幾人回到了事先江薇待的地方。
江薇穿着小禮裙，高跟鞋脫在一邊，單手扶額，毫無淑女形象地蹲在角落，用食指在短絨地毯上劃拉小烏龜。
“小薇！”江赦看到妹妹安然無恙，松了口氣，上前将她扶起，探了探額頭。
“感覺怎麼樣？暈嗎？”韓澤文問。
“不暈啊。”江薇莫名其妙地搖搖頭。
劉秘書皺了皺眉，按理說藥起效時間該到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去的早，江薇還沒來得及喝下？
“會不會不舒服，手腳有沒有力氣？”劉秘書忍不住開口詢問，江薇卻好似沒聽到，從始至終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視線隻放在親哥和韓少爺身上。
劉秘書欲攙扶的手隻好默默往回收。
“你剛才跑哪去了？”江赦責怪地問。“把鞋子穿好，沒個女孩子樣，穿着裙子就坐地上。”
“我剛才有點想吐，就去了一趟廁所，馬上就回來了，結果我等老半天，你們也不來，磨磨蹭蹭的，我又穿不習慣高跟鞋，隻好脫掉了。”
韓澤文幫江薇捋了捋後面翹起的裙子褶皺，又安撫地順了順江赦的背，勸慰道：“别氣了，人沒事就好。”
劉秘書盯着韓澤文的手看了一會，面不改色地提醒道：“還是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們現在帶她過去，今天的事多虧你及時發現……”韓澤文很快發現了什麼，銳利的目光在江薇和劉秘書之間轉圜，忽地親昵地摟着江薇的裸露的肩膀笑道：“算我和小薇欠你個人情。”
這話将江薇與各人的親疏關系劃分得泾渭分明，誰是外人誰是自己人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當自己手搭上江薇的肩，劉秘書的眼神又不經意的躲閃到一邊。
韓澤文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這倆人…鬧别扭呢。
江赦對此無知無覺，還半蹲在地上同妹妹複雜的鞋扣作搏鬥。
劉秘書想，韓澤文應該已經得到了江赦這位大舅哥的深度認可。對于這個事情，他沒有感覺到太多失落的情緒，像江薇這樣明媚優秀的女孩子，理應配韓少這種家世顯赫、出類拔萃的男人。
美中不足的是，韓澤文之前花邊新聞有點多，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真的定下心來。
“我留下來，和闵經理說清楚情況。”劉秘書淡定說完，極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不該看的人。
有資格關心江薇的人來了，自己也該識實務點退出才對。
……
在闵氏投資的私人醫院檢驗室的結果很快出來了。
“從江小姐的血液中檢測出微量的精麻藥物，對人體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也許是攝入量本身比較低，加上江小姐說喝完酒後嘔吐過，胃内容物被排空，藥物濃度已經降低到安全線之下，隻需回家多注意休息即可。”醫生調出檢測報告，指着其中兩行正常的數據向衆人解釋。
“醫生，她剛才嘔吐和這個藥有關系嗎？”江赦問。
“江總你放心，這個跟藥沒什麼關系，江小姐白細胞血小闆數值有點高，應該是隻是吃壞東西了。”
江薇弱弱道：“那個……我中午點了五斤小龍蝦。”
醫生恍然大悟，對症下藥，開了些益生菌和藥片。
回家路上，從上車起江赦教訓妹妹的話就沒停過。
“……叮囑過你幾遍？像小龍蝦這種寒性食物要少吃，忘記趙爺爺說你體質偏寒了嗎？……平時要多運動，你整天賴在床上不動彈，難怪吃點東西就上吐下瀉的……還有你每天點的那些外賣，我都不想說你……不上學了就天天熬夜不睡覺，睡到大中午……我說你幹脆給我住過來，我天天盯着你，省得你每次都和我鬥智鬥勇……”
江薇求助地從副駕的側邊縫隙扯了扯韓澤文的袖子。
“江赦。”韓澤文放下手機，“還回宴會廳嗎？”
“不回了，剛才我和希瑞說過了，明天我再帶小薇過去闵宅找他。”
江赦被打斷，想了兩秒接上思路要剛開口繼續訓誡江薇，韓澤文又開口：“那直接回我家吧，正好給你妹妹熬點粥喝。”
“喝什麼粥，這麼愛吃小龍蝦，再幫她點十斤小龍蝦得了。”江赦冷冷道。
江薇不敢還嘴，忍氣吞聲地窩在後座嚼了兩顆益生菌。
江赦臉臭得像大蒜，又陸陸續續陰陽怪氣了幾句江薇的不良生活習慣才停嘴。
“對了，”韓澤文側轉過頭，好奇道：“你和小劉吵架了？”
江薇咔咔嚼藥片的聲停了一秒，才繼續咀嚼的動作含糊不清地說：“沒有……”
“什麼吵架？你倆怎麼回事？”主駕駛的人危機感十足，警惕地豎起耳朵。
“沒怎麼。”江薇撥弄着藥闆錫紙不規則的斷面，有點喇手，轉頭凝視着車窗外飛速閃過的路燈杆子。
“小劉看起來挺關心你的，你也對他有點意思吧，怎麼，這麼久了，窗戶紙還沒戳破嗎？在追人這方面，你可沒得到你哥半點精髓啊。”
與江赦不同，韓澤文倒是對劉秘書印象還行，迄今為止，他已經救了江薇兩回了。
江赦擰着眉毛，想不通那個姓劉的到底哪裡好，甚至想停車好好和鬼迷心竅的妹妹掰扯掰扯，怎麼眼光會這麼差。
韓澤文斜睨了他一眼，看出他停車的意圖，在他減速前，說道：“江赦，趕快回家吧，我餓了。”
車速又恢複正常，江赦騰不出手，隻能不可置信地反複質問妹妹到底和劉秘書處到什麼關系了。
“普通朋友關系呗。”江薇手伸出車窗，像電視劇裡失戀的悲傷女主一樣去感受穿梭過指尖、挽留不住的涼風。
青春傷痛女主沒注意到前座的兩名哥哥默契詭異地沉默了半晌。
一向拿得穩的韓澤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會吧……小薇所說的普通朋友應該和他跟江赦當初所說的普通朋友不是一個意思吧？
“而且他有未婚妻了。”江薇又丢出一枚重磅炸彈，将軍心本就不穩的兩位哥哥雷得外焦裡嫩。
江赦面色鐵青，沒想到劉秘書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竟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身負婚約還敢染指天真無知的妹妹！
“哎哎哎……别突然變道啊！冷靜冷靜！”韓澤文幫忙扶了一把方向盤，“事情肯定沒你想的那麼糟糕！”
“小薇！”韓澤文慌亂地指揮火山即将爆發的江赦在路邊停下，“你說的普通朋友關系是什麼關系？！”
江薇吓得手趕緊縮回車裡，一頭霧水道：“就朋友啊，家人伴侶同學 同事 朋友的那個朋友啊，這兩個字難道還有多音字嗎？”
“好好好，我換個方式問你，你耳朵湊近點。”韓澤文小聲地在江薇耳旁問了個問題。
“沒！有！！”江薇竄起來，差點撞到車廂頂，臉色爆紅，支支吾吾道：“文哥哥……你……你可以随便……和普通朋友做那種事的嗎！！”
“呃……啊……那個，當然不會啦……”韓澤文尴尬地顧左右而言他，推了推江赦：“啊……走吧走吧，沒事了，回家，我好餓……我想吃小龍蝦了…”
江赦靜了靜，也反應過來是他和文哥先入為主了，江薇所說的“普通朋友”确實是世俗真正意義上的“普通朋友”。
轎車重新平穩行駛，三人陷入尴尬無言的氛圍。
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低落的妹妹，江赦也不是真的遲鈍到連親妹妹的小心思也看不出來，隻是對方已有婚約在身，總不能讓妹妹重蹈母親當年的覆轍，因此他闆着臉說：“既然他有未婚妻，以後和他保持距離。”
“好。”江薇低低應了一句，聽不出什麼情緒。
江赦在心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