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似乎也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回答,因而不解地重複着你的用詞:“嫌棄?”
你重重點頭,“這條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畢竟這遊戲沒有類似于掉等級、掉裝備之類的死亡懲罰,而且還有建木這樣的複活機制,因此命并不重要,資源才是實打實的。
這樣想着,你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建木模型是不可被回收的,但它那枯敗的樣子又使它在房間内顯得格格不入,因此便被你放在窗台當作一株沒有綠葉的綠植。
可是......你的視線不由得移到空空如也的窗台上。
我那麼大一個建木模型呢?!
79.
景元可以确定,隻要自己觸碰到離開的結界,便會被實驗體所察覺。
但景元尚且不能确認,實驗體是否還有别的方式來監控這間房屋。
于是景元起身将桌上的反物質立場生成器取走,而後又特意坐在床邊比劃着。
作為仍需學習的實驗體,他一定不會放任自己死去。
而如果這位實驗體有足夠的道德課程的話,想來他也不會在床邊安裝監控。
但一個實驗體,一個由藥王秘傳制作培養出的實驗體,又怎麼可能真的放任如此明顯的破綻不顧?
果不其然,下一刻,實驗體再度回到了房間。
他甚至毫不掩飾對方才發生之事的全然知情,在抵達後的第一時間就将立場生成器奪走收起。
可他沒有進行任何質問,也沒有采取其他的手段,反而是将屋内所有可能會造成損傷的硬角層層包裹起來。
說實話,這實在是多餘而無用而行為。
但這也側面應證了一點。
——他的确很怕自己死去。
這樣一來,自己便有了足夠的籌碼。
于是景元出聲引入道,“以天人亞種的自愈能力來說,就算是一頭撞在桌角也是死不了的。”
實驗體似乎從未考慮過這點,以至于陡然停頓下來,好奇地問道,“哪怕是反複撞擊也不會死?”
簡單的一問帶着如孩童般的天真與殘忍,仿若他曾做出過這樣的舉動,所以才會在潛意識中認定這是足以殺死人的存在。
景元默然攥緊指節,克制着心中的情緒,平靜回答道,“至少它的效果遠不如我手中的陣刀。”
這是一場威脅,又或者說交易。
景元知道,作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實驗體,對方手中一定會有更多的籌碼,而自己手中握着的,僅有自己的生命而已。
好在實驗體似乎并不打算做出“你威脅我、我威脅你,然後進行言語交鋒博弈”的複雜戲碼,他很快就應聲道,“我可以用其他的東西來和你交換。”
出乎預料的簡單直接。甚至可以說,他給了景元可以繼續向下試探底線的機會。
哪怕是陷阱,景元也不得不抓住這個機會追問下去,“你能給我什麼?”
随之念出的物品是景元并不關心的東西,甚至一度懷疑這是對方在故意诓自己。
可偏偏實驗體念的格外鄭重,仿若那些就是他的全部。
而後,他像是看出了對方的不在意,終止道,“隻要我有的,都能給你換!”
隻要他有的......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期待地看了過來,仿若并不知道他這話究竟給出了怎樣的承諾。
于是景元再次向下探去:“哪怕是你的命?”
這是很冒險的行為,甚至很有可能導緻原本能争取到的條件會因此而結束。
可這位實驗體隻是愣了一下,而後當真回應道,“當然可以!隻要你不嫌棄的話。”
滿帶快樂的語氣仿佛是在高興他還有被使用的價值。
哪怕這份價值會導緻他的死亡。
顯而易見的錯誤觀念,但放在實驗體身上又顯得格外正常。
畢竟藥王秘傳制造實驗體又不是為了養孩子,他們隻需要足夠聽話的工具。
而後,實驗體的那句話也充分證明了景元的猜測。
“這條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已格外平淡,遠不如方才被索要性命時的開心。
他側目看向窗台,視線陡然凝住。
景元知道,那裡曾經擺放着一盆建木。
不是恍若手辦一樣的存在,而是真實的、充滿着豐饒氣息的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