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卿顯然不願意同意你的含糊其辭，甚至生氣到胸膛都在劇烈起伏，看上去下一秒就會來個無前搖殺招。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隻目光幽微道，“但在那之前，你的性命獨屬于我，明白嗎？”

他在“獨屬于”這個詞上咬着重音，以此進行刻意的強調，充分表達出一種“你隻能死在我手裡”的威脅。

對有着複活點的你來說，這話甚至都不需要特意當要求去記。

于是你在聽完之後就毫不猶豫地應道，“好。”

51.

有件事彥卿還從未對其他人說過，那是在059重傷醒來後修養的第一晚。

059傷的很重，醒的卻很早，因此身體狀況并沒有多好，必須要有人實時監控他的身體狀況。

隻是他明顯防備着所有人，因擔心會造成不必要的應激，因而彥卿隻是坐在另一個房間，整晚地看着監控畫面。

最開始看到059沒有動作時，彥卿還以為他是在思考什麼，可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兩個多小時過去了，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有那麼一瞬間，彥卿幾乎都以為畫面上的人其實已經被替換成了沒有生命的偃偶。

但用以監測059身體數據的儀器還在正常運轉，一切數值都穩定在一定的波動範圍。

390次。彥卿耐心地數了059在這半小時内的眨眼次數。

——甚至是很規律的每分鐘十三次。

心中不安因此擴大，彥卿不由得起身走進病房，緩步停于059身側。

白天還格外警惕的人此時仍靠坐在床頭，眼睫随着眨眼的動作又蒲扇一下，卻始終沒有看向來者。

“将軍？”彥卿試探性的詢問着，不出意外的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将軍！”彥卿微微提高了音量，同時擡手按在059脖頸的脈搏處。

溫熱的觸感，穩定的跳動......面前的存在的确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他此時卻沒有一絲生氣。

下一秒，毫無生機的人動了起來，他像是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般反應一瞬，而後帶着莫名的期待問道，“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彥卿遲緩地思考了有十幾秒，而後才在指腹下變快的跳動中反應過來。

在淩晨時分悄無聲息出現在景元床頭的，唯有各種刺客。

彥卿宛如觸電般的收回手，語氣慌亂道，“我沒這樣想過！”

不，不對。回想起059方才的目光，彥卿心髒不由得一緊。

為什麼、為什麼要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着一位“刺客”？

然而059顯然并沒有相信彥卿的話，甚至隻是笑道，“沒關系，就把這當作我們之間的秘密，好嗎？”

什麼秘密？關于“我想要殺害你”，還是關于你在渴求死亡？

彥卿閉上眼，那雙期待的眼眸卻在腦海中一遍遍閃過。

在他問出那句話時，他想的會是什麼？無論是誰都好，隻要能迎來死亡？

......是了，藥王秘傳絕不會允許他死去，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

無法壓制的憤怒感在瞬間沖上腦海，可回想起059的狀态，彥卿還是竭力壓下，盡量以命令的語氣說：“但在那之前，你的性命獨屬于我，明白嗎？”

觀念的糾正沒有那麼容易，倘若告訴059讓他為自己而活，他一定是全不在意的。

因此，唯有采取令他熟悉的方式才能讓他盡可能的聽話。

你的性命獨屬于我。

——所以，你不能因任何人而死去，你必須活下去，哪怕是為了我。

不出意外的，059直接答應下來。坦然的目光中再無半分方才期待的影子。

......沒人能瞬間從滿心死意化作積極求生，除非這隻是一種掩飾。

避免讓其他人發現他在預謀死亡這件事幾乎是刻在本能之中，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不安全”的地方。

而此刻，他因那一時的期待失誤，主動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出去。

性命......彥卿猛地意識到什麼，試探性地将手卡在他脖頸。

不出意外的，他沒有進行任何反抗，隻是用那格外平靜的鎏金眼眸看着自己。

直到此時彥卿才驟然明白059答應的這個條件究竟代表着什麼。

——他知道自己依舊不會被要求死亡，因而除此以外的任何，他都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的行為又和藥王秘傳有什麼區别？

......我應該向将軍道歉，應該緊緊抱住他、告訴他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可這樣一來，他還會願意遵守活下去的約定嗎？

彥卿一時間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才好，最後幾乎是倉皇地逃離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