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玩家好奇，也忍不住湊了過來，然而他們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吐了起來。
那裡面與其說是清理間，倒不如說是個自動化的屠宰場。
房間布滿了交錯纏繞黑沉如鐵的傳送帶。
傳送帶的一頭緊緊捆着一排員工，它們形狀可怖，有的觸須從額頭頂了出來，有的嘴裡長滿了尖牙，有的四肢軟軟垂落在地，昆蟲的足肢從皮膚組織裡刺了出來。
正随着傳送帶的不斷移動驚恐掙紮。因為掙紮得太過用力，足肢斷裂，濃稠的黏黃色液體卡在傳送帶上，詭異又惡心。
傳送帶的另一端是巨大的鋸齒形機器。
這些被綁在傳送帶上的員工，正以緩慢的速度被鋼鐵巨獸吞噬，伴随着像雞蛋殼碎裂的咔嚓聲，被機器無情咀嚼碾碎。
混合着内髒的濃黃色液體，從鋸齒邊緣不停淌下來，流到下面的容器裡。
地上交錯躺着人類斷臂殘肢，和昆蟲觸須和足肢，堆疊在一起，讓人覺得荒誕又詭異。
空氣中彌漫着令人頭暈目眩的腥臭氣。
彈幕被惡心到了。
【哦，這是什麼東西，好惡心呀】
【清理間原來就長這樣嗎】
【怎麼這麼像屠宰場】
【嘔，頭皮發麻，都碾成汁了】
【Npc們表情好平淡呀，這可是他們的同類，他們一點都不害怕嗎】
【那幾個員工拉閘的時候眼皮都沒眨一下，好冷漠】
霍朔忍不住皺眉，黃主管似乎見慣了，不置可否地沖裡間擺了擺手，“先停一下，實驗室的人來了，要挑幾個實驗體，先别處理了。”
伴随着機器停擺的轟隆隆巨響，傳送帶緩緩停了下來，空間内回蕩的呻吟聲更加清晰，聽得人心裡發毛。
黃主管指了指裡頭，“喏，那不都是嗎，你看哪個更強壯，就挑哪個吧，”他說。
他的語氣不像是在談論自己的同類，更像是對待屠宰場的牲畜。
似乎在說你看上哪頭，就挑哪個，千萬不要客氣。
霍朔皺了皺眉，原來實驗體是這個意思。實驗體就是那些績效考核不通過，要被清理的同事。
“選我，”一聲微弱的聲音響起。
這句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争先恐後的聲音緊随其後響起，“我之前是保安，身體好，求你了，選我吧。”
“我之前是高級操作工，很聰明的，用我做實驗，效果肯定很好的。”
“我不想被清理，求你了。”
無數個員工在傳送帶上一邊求救，一邊奮力掙紮。繩子束縛得太緊了，他們隻能徒勞地發出刺耳的抓撓聲。
“我差一點就能攢夠細胞更新藥劑的錢了。我把之前存的錢都給你，求求你救救我。”
霍朔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我能多選幾個嗎。”
黃主管嘿嘿一笑，露出暗黃的牙齒，“這可不是我說了算，這些被清理的員工公司都是有數的，研究員讓你帶走幾個，你就隻能帶走幾個。”
“那些其他的呢。”
黃主管瞥了他一眼道：“當然是按照公司規章制度辦事，剩下的那些跟你沒什麼關系了，不過都是一些養料。”
養料，霍朔咀嚼這句話。
這個星球上的物種對待同類稱得上殘忍，絲毫沒有同理心，對待自己的同類，像對待一束花，一個玻璃珠，一個花瓶。
收回心思，知道自己多說無益，霍朔沖着傳送帶，随手點了幾下，“就那幾個吧，讓清理隊把他們帶到實驗室吧。
行。
黃主管沖着操控傳送帶的幾個員工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快把那幾個帶下來呀，繼續清理。”
“還有，不能加快點效率嗎?傳送帶上沒清理的員工囤積這麼多，前天送來的還沒清理掉，是等着我幫你們清理嗎？”
“幹脆讓清理隊把你們一起清理掉算了。”
傳送帶旁的員工嘟囔，“這個月清理率那麼高，都沒員工了，幹活能快嗎。
公司掙那麼多錢，就為了省幾支藥劑錢，把清理率調那麼高，我們又不是機器。”
話雖這麼說，但手上的動作也沒停，站在機器旁，咔嚓一聲相當利落地打開了開關。
傳送帶再次緩緩運行。
看着機器上湧出的黏稠血液，何況明忍不住再次作嘔。
而霍朔卻忍不住垂下了眸子，敏銳地抓到了那幾個員工話裡的關鍵詞。
清理率異常。已經異常到連他們這些員工也覺得清理率高了。
黃主管不在乎霍朔挑了誰，看他挑完了，立刻擺了擺手，“挑好了就行，你們幾個把門關上。”
沉重的鉛灰色鐵門再次被緩緩關上，将門内的慘重緩緩關在外面，在沉重的大門即将合上的前一秒。
崩。
崩。
崩。
霍朔的耳朵動了動，捕捉到一陣輕微又細小的聲音，像是布帛被撕裂的聲音，又像什麼東西被嘣開的聲音。
沙沙。
沙沙。
沙沙。
那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像無數隻蟲子揮動翅膀的聲音。霍朔忍不住皺了皺眉，“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霍朔将視線轉向鐵門，其他人跟着霍朔的視線望去。
下一秒。
嘣！
鐵門後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仿佛是一個信号。接下來門後接二連三傳來咚咚咚的撞擊聲
“門後，那是什麼。”何況明瞪大眼睛，指了指門後。
門即将關上，露出一條縫，門縫裡透出來密密麻麻的暗黃色足肢，相互交錯揮舞，不斷掙紮向外擠出去，門也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剛才那些員工，逃出來了?
霍朔臉色驟變，黃主管也臉色驟變
“怎麼回事，”他剛想斥責，便聽到門後傳來兩聲熟悉的慘叫聲，來源正是剛才負責操縱傳送帶的員工，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後，門後再沒了聲息。
黃主管蠟黃的臉瞬間失了血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