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景忙擺手拒絕,心想齊钺倒是個很熱情的人。
見面不一會送完吃的還附帶藝術品。
雖然齊钺以‘練手作’簡單帶過,但徐老師還特意借過來,肯定是第一眼就十分喜愛那個石膏像了。
隻可惜他見到石膏時,已經被聖遺物‘借住’了,正式排練前石膏像就已經裂成兩半了。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能被B級收藏品選中,也側面證明了那個練手作有這個價值。
在舊日時,他無意中發現,越是高等級的收藏品,越是喜歡依附在受世人追捧之物上面,就像它們也在享受着世人的瘋狂與追捧一般。
腦海中一閃而過剛才的資料,好像有什麼地方對不上。
沈寶景問:“你不是油畫系的麼?還會雕塑啊。”
齊钺笑而不語,目光輕而随意地上下掃過青年。
從一個才見面兩次的人口中問出這個問題,簡直像個像個私下亂查别人隐私的變态。
察覺自己失言,他正想開口解釋,齊钺卻并不怎麼在意,随意道:“因為時間太長了。”
長……是用來形容時間的嗎?
沈寶景有些疑惑。
排練室其他成員本來聽見寶景學長主動去認錯,忍不住想開口替他說兩句。
齊钺不知道那天出現了詭異,他們都是死裡逃生才活下來的,誰知道這雕塑是誰弄壞的,說不定是那個恐怖白大褂呢?
但再一看齊钺的态度,他好像的确不怎麼在意,反而看學長都要比看那個報廢石膏像的時間多。
“不過,這東西到底是誰拿過來的?”
身後傳來同組女生的疑問,打斷了他的思索。
之前那個排練室被收容所封鎖了起來,他們全體搬到了這間教室,而聖遺物蹦出來後,損壞的石膏像便一直丢在那,應該沒有人能進去才對。
就算能進,為什麼單獨把這個拿過來?
“誰知道呢?”另一個學生聳肩,“今天是不是排不了第二幕了?我看柯晉和嬌嬌都請假了。”
“早上給嬌嬌打電話,聽聲音應該是重感冒了,慘。”
閑聊中,徐老師忽而拍拍手,催促着大家抓緊時間排練,沈寶景也就暫時将石膏的問題抛在了腦後。
齊钺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沒有再去關心那一堆報廢的垃圾。
考慮到齊钺從沒接觸過表演,徐老師自己上場示範了一遍,惡魔隻有幾句台詞,他讓齊钺跟着自己走了一遍,驚訝地發現齊钺聲線相當合适,而且咬字清晰。
這樣的先天條件已經足夠了。
“還有什麼地方不清楚麼?”徐老師問,“别緊張,今天隻是試一試。”
按照以往公益演出的規模,來的人不會太多,通常都是與學校有來往的投資者們。
本來演出人員應該全是表演系的,但因為上次事故,許多學生都對這場戲避之不及,就更難找到合适的人選了。
現在拉了齊钺這個外援,别說徐青,其他成員也毫無異議。
在徐老師安排下,從少女禱告那一幕開始。
由沈寶景開始,說不定能更好地入戲。
兩人都沒什麼意見,隻是在聽見沈寶景反串時,齊钺的微表情頗有些意味深長。
意外是正常的,相反要是齊钺毫不吃驚,他才要反思。
很快,徐老師一拍闆,‘少女’雙手合十,面朝排練室整牆鏡子。
一改剛才閑散的站姿,背脊挺直。
對于那名聖女來說,外界任何的苦難最終都會化作内心火焰的燃料
而當他垂眸誠心禱告時,眼眸中又帶着一絲迷蒙,像是允許自己在更加有力量的存在前露出弱點。
站在候場區的齊钺微微抿了抿唇。
深不見底的眼瞳中本該是無喜無怒的冷漠,此刻卻染上了被撫慰的愉悅。
按照徐青所講,他緩緩走到了沈寶景面前。
與此同時,在藝術系怒刷完帖子的小電,滿足地留下了一潭渾水。
那個會反彈電的人居然真來了。
呵,男人。
還敢演惡魔,這真是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小電通過手機攝像頭,無限放大齊钺那張臉,仔細考核對方每一個神态。
不是随便誰都能扮演我們高貴的惡魔一族。
鏡頭中,齊钺薄唇微動。
一直收斂着的氣息因放松而洩露了一絲
【走投無路也隻會向神明求救的羔羊。】
【多麼愚蠢。】
【直至死亡那一日,你的祈禱也無人理會。】
齊钺表演并不怎麼專業。
并且與剛才徐青的示範相比,他顯得有些太過平靜,台詞隻是被輕輕吐出。
本該不會讓觀衆産生任何共鳴,卻油然而生了一股寒意。
從旁觀者角度都能産生這種感受,作為搭戲的對象,沈寶景應該感觸更深才對。
但台中主角井然有序,念出下一句台詞,沒有絲毫的動搖。
一直到惡魔退場,徐老師遲遲沒有喊停,他回過頭,不再是剛才被惡魔威脅而痛苦的表情,轉而清澈而無辜地看向其他人。
“老師,是不是差不多了?”
惡魔角色應該就是齊钺了。
解決了徐老師心中一大難題,不知道接下來的管理能不能稍微放松點?
徐青後知後覺地點了下頭,帶着其他同學拍了拍手,交談聲掩蓋了那種詭異的感覺。
他問向沈寶景:“剛才那段,你覺得齊钺怎麼樣?”
沈寶景想了想,道:“實話麼?不專業但有優勢。”
徐青示意他接着說。
“好聽好看。”沈寶景言辭誠懇。
徐青:……這的确是大實話。
既然台詞有點硬,徐青讓沈寶景與齊钺去對戲,他則去看其他學生的戲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