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十來分鐘,幾乎走到村莊邊緣。
沈瀾風被腳下的石塊絆了一跤,打眼看了一下四周,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大兄弟,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這附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隊伍裡還有女生,這不合适吧。”
壯漢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帶你們去吳阿嬷那裡。”
“吳阿嬷是誰啊?”
“怎麼就你事多,老實點,趕緊走,天黑前趕不到……”壯漢自覺失言,黑着臉轉過頭徹底不搭理人了。
沈瀾風覺得這個地方哪哪都不對勁,尤其是這個帶路的壯漢,時時刻刻給人一種怪誕感。
不過在植變中能種出那麼一大片麥田,這原本就不合常理。
他都能發覺的事江知宥不可能沒發現。
沈瀾風回頭撞見江知宥波瀾不驚的臉,剛升起的警惕又按了下去。
怕什麼,天塌下來有老大頂着。
沈瀾風放松下來,邊走邊從路邊随手折了根草杆子放嘴裡嚼着。
吳阿嬷家和村子隔得很遠,中途還要翻過一座矮山,壯漢帶着他們鑽出樹林才看見一棟建在小溪邊的房屋。
一路上江知宥都異常沉默,唯獨這時眉頭才微不可見地輕蹙了下,目光落在吳阿嬷家。
和村子裡白牆灰瓦的蘇式建築風格不同,這間屋子是由黃土磚砌成,房頂是壓抑的暗紅色。
像曬透熏幹的血。
“怎麼這麼冷啊。”
“是啊,好像就是走出樹林那會突然就降了十幾度,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Wiki走到江知宥身邊壓低聲音:“這附近有很重的腥氣,不像是動物的,更像是…人。”
“卧槽,你别吓我!”沈瀾風嘴裡的草沒叼穩落在地上,下一秒就被Wiki捂了嘴。
進去敲門的壯漢不知何時出現在前面,黑沉的眼睛在沈瀾風身上轉了圈,頭一次對衆人露出笑容。
“阿嬷在屋裡備了吃食,大家先進屋吧。”
雖然他這麼說但沒人敢動。
“有什麼問題嗎?”壯漢依然挂着微笑,隻不過眼睛裡沒有笑意,漆黑的眼珠格外滲人。
“走吧。”江知宥率先往裡走,走到門口被一人撞開。
劉超自從暴露後就徹底不再僞裝,散落的碎發遮住大半張臉,眼神陰郁得很。
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現在很不對勁,從前喜歡和他作對的那些人如今也不敢輕易招惹他,隻敢在背地裡罵他是個瘋子。
随着劉超和江知宥他們接連進屋,剩下的人看着守在門邊的壯漢也不敢停留,推搡着進去了。
堂屋光線昏暗,隻有朝外院的門透進來一點光亮,他們人多,8個人外加壯漢将大門擋的嚴嚴實實。
吳阿嬷盤坐在牆邊的軟墊上,他們進來的時候還彎着腰理手裡的線頭。
“阿牛。”吳阿嬷放下手裡的繡花針,戴着頂針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米糕和茶壺,“給客人們沏茶啊。”
壯漢,即阿牛聽了,先是乖順地應了聲,走過去端起茶壺,朝還站在門口的衆人冷聲道:“過來坐。”
劉超又是最先過去的,毫不客氣地坐在正上方的首座上,抓着米糕就往嘴裡塞。
阿牛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倒了杯涼茶放在他手邊,又朝下一個人走去。
一壺茶倒完,每個人手邊都多了一個青花瓷杯和一小碟糕點。
幾人累了一天還沒吃東西,早就饑腸辘辘,米糕散發着谷物的甜香,何況頂頭劉超還吃得那麼香。
終于又有人抵不住誘惑咬了口。
“好吃。”女生三兩口吃完又拿起下一塊。
見狀,越來越多的人吃了起來。沈瀾風看江知宥沒阻止,也拿起一塊丢進嘴裡。
等衆人吃得差不多,阿牛才攙着吳阿嬷過來。
吳阿嬷看着坐在首位的劉超頓了下,劉超一點要起身的意思都沒有,側過身繼續往嘴裡塞米糕。
三人就這麼僵持住,眼看阿牛臉色越來越沉,地下的人不自覺為劉超捏了把冷汗。
“算了,這孩子可能是累壞了,阿牛,我們去那邊。”吳阿嬷笑呵呵地在阿牛扶着她的手臂上拍了拍,坐在另一邊。
等她坐下後,阿牛就站在她右後方,大半張臉隐在黑暗裡,和背後木桌上供着的石像十分相似。
“客人們遠道而來,老婆子這裡也沒有什麼能招待各位的,大家見諒。”吳阿嬷語調很緩,聽上去很慈祥。
屋外的光打在她蒼老的臉上,衆人才發現這位吳阿嬷長相十分溫和,慈眉善目的,像是鄰家奶奶。
研究組的兩個女研究員頓時松了口氣,堂屋的氣氛也沒有那麼凝滞了。
“喂,老太婆。”劉超左腳踩在凳子上,語氣輕慢,“把我們帶到這是有什麼目的的吧,說啊,遮遮掩掩有什麼意思。”
“你——”
吳阿嬷攔下憤怒的阿牛,微笑着望向衆人:“老太婆的确有一件事想請各位幫忙。”
“三天後就是村裡的祭典,每年這個時候都要準備整個村晚宴食用的米糕。”吳阿嬷幹咳了兩聲,“我年紀大了,力不從心,村子裡的人這段時間都忙着收割,本以為今年就要耽誤了,還好昨天小曼說會帶幾個客人來幫忙。”
吳阿嬷疑惑地張望了圈:“小曼怎麼沒來?”她這話問的是一旁的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