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側過頭的動作太慢,席承喊了聲姐姐,睜開眼睛又疲累的閉合,并沒有看清她的臉,“姐姐,我熱……我頭,頭好疼啊……”
席沐寒見他沒有睜開眼,松了口氣,盡量按之前的語氣說:“你後腦受傷了,先休息吧。”
不止熱,渾身燒得慌,想咬什麼東西,好難受。
席承聞到熟悉的味道,讓他安心。
他想睡過去,可内心還有一道聲音:“她的血能救你。”
誰的血?她的?不……不能……
“你怎麼了?席承?席承?還有哪裡不舒服?”
席承突然臉色發白,不停地發抖搖頭,手臂和手指上的青筋繃起,手扣成爪形,原本圓潤的指甲猛烈生長,席沐寒瞪大眼睛,立刻把油燈放在地上,下意識地去摁住他的手。
沒想到,席沐寒剛一俯身,一陣熱騰騰的呼吸撲上來,尖利的牙齒刺入肩頸處的皮膚,濕滑的舌尖吮吸滲出的血液。
舒服了,燥熱的口腔好過多了。
“嘶——席承,席承!你還清醒嗎!”席沐寒掐住他的下巴,用力扳開席承的臉,跟他拉開一點距離,重新摁上席承的手。
清醒嗎……
是誰的聲音?媳婦兒的?夫人的?席承心裡欣喜得如同煙花炸開,可随後便覺得不對,不對!他才多大,他還沒有結婚娶親……她是姐姐,是姐姐……
他是席承,是席承!
身體與意識掙紮着,席承猛地驚醒。
撞入眼中的是席沐寒近在咫尺的臉,昏暗的環境裡,滿頭大汗地,摁着自己的雙手,幾滴微鹹的液體掉進他的眼睛。
席承的眼睛不是正常人的黑褐色,是金色瞳花,中間一道豎紋。
席沐寒看愣了。
怎麼……會有這種眼睛?
就在她差點溺畢在席承眼眸裡的時候,一雙炙熱的手反困住自己,耳邊是溫熱的呼吸和沙啞的聲音磨蹭在頸側,齒痕上的血液蹭了幹淨,隻剩下兩排尖尖小小的牙印。
席承不怎麼清醒,迷迷糊糊地哭:“姐姐,嗚嗚……嗚……對不起……姐姐……我下次再也不偷懶了……”
“……偷懶?”
席承半坐起來緊緊箍着席沐寒,她雙手隻好僵在兩側,捕捉到的詞令她聯想到之前說跑圈小森林回窩的話。
他重重點頭,眼淚順着滑下來,“我隻是想歇一會兒,就一小會兒……我不知道怎麼了,頭上好疼嗚嗚……”
“……”他敢偷懶。
席沐寒關注的‘怪物事件’抛到了後邊,連自己被咬也沒那麼在意了,重點挪到這件事上,心裡多少有點兒不滿,可不知道為什麼又聽不了席承這麼哭,就順口哄他:“行了行了……不知道你們這種算哪種生物,頭上的傷……你覺得多久能好?”
“啊?什麼……生物……嗚傷……我我不知道啊……”席承聲音軟軟的,小小的,和受了傷的小獸一樣惹人心疼。
席沐寒用手指戳戳他,有點嫌棄他的血。席承立刻老老實實坐好,腿沒地方放,就要盤在一起,動作大了點,頭有點兒暈,差點歪倒,席沐寒扶了他一下,才算坐好,給她一個蒼白的微笑。
她擡起手,放到席承頭頂上。
席承沒躲,反而往上頂了頂。
嗯?什麼東西?
席承也發現了,兩邊頭頂上有什麼東西在那兒。
席沐寒按捺住心裡的複雜,食指和拇指撚了撚那黑漆漆的耳朵尖兒,手感很好,好像長在他身上,也沒那麼令人恐懼。
好像……還挺可愛的。
如果不咬人的話。
席沐寒臉色更冷一分說:“你長耳朵了。”就像說‘今天吃飯吃烤兔’一樣平常。
席承哦了一聲,“我一直都有耳朵啊……啊?啊!”
不對啊!
席承迷迷糊糊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手指往上,吓得他一顫。
怎麼還有一雙耳朵?!
他不止身體年齡變大了?還真的變成怪物了!
席承接受不了,吓得他要拽掉自己頭頂上的兩隻奇怪的東西,撕扯之間痛得紅了眼眶,哭得更狠了。
席沐寒見他抵觸,重新摁住席承的手。
問他:“你不知道自己的耳朵?”
席承哭得一抽一抽,這麼大個少年跟個小孩兒一樣,“什麼耳朵……嗚姐姐……嗚嗚……我不是怪物!姐姐看錯了!嗚嗚我是人啊……我有耳朵的這不是我的嗚嗚……這不是我的耳朵……姐姐……我不要……我不要這個啊!”
怎麼當事人比外人還怕?
“這不是挺,挺好的。”不能說可愛吧,這麼大個人了。
席承的哭聲收了一秒,也僅僅是一秒,就繼續哭:“哪裡好了,我是人啊,我不是怪物嗚嗚……我不是怪物……你别讨厭我……嗚嗚啊……”
“……”
席沐寒把他的手腕都攥得發紫,她不怎麼會哄人,一句兩句還好,多了哄不了。席承捂着耳朵哭久了,終于哭累了睡過去。
狼在一邊有感而發:“看來……不是什麼兇獸。”
兇獸能哭成這樣?發現一雙耳朵恨不得把自己哭死?
席沐寒問:“什麼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