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我趕盡殺絕？”

“不不不不是……”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鬼神，如果真有，”席沐寒往前邁一步，村民往後退一步，“你們再攔我，我不介意就在這裡肢解你們的‘山神’，這麼一來你們全部都是害死最後一頭山神的推手。反正我是瘋子是殺人魔，在這之後不如我就一個、一個地分解你們，你們黃泉路下和山神們作伴也不孤單，怎麼樣？”

沒人敢動了。

沒人敢吭聲了。

席沐寒咧開唇角，勾出一抹不是笑的弧度，渾身的氣場讓人越來越畏懼。

她腳下沒停，村民最終還是讓出一條路。

沒人真的想破着不要命了去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萬一死的是他們呢……

小花小聲地喊了句：“小寒……”想要跟過去問問她的近況，想要道歉，控制不住地想要說對不起，可剛走半步就被幾個人拉住，他們心裡的不滿和擔心發洩在小花身上，你一句他一嘴地說：“你不要命了！你媽說話都沒用，她是個殺人瘋子，我們離她遠點兒。”

狼側過頭，連帶沖着他們也龇牙吼了一聲。

山神怒了。

您看到了，不是他們不攔，是為了您的生命安危，他們不敢攔啊！

千萬别對他們發火啊！全是那個瘋子幹的……村民往後退了幾步，看着席沐寒抱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狼在距離她兩步開外斷後，村民見着狼兇狠的雙眼，堅硬能咬穿骨肉的牙齒，都舉着火把愣在原地。

他們面面相觑，竟然有種‘山神’不是他們的‘山神’，而是席沐寒豢養的兇獸。

前面那段路沒多遠就是密林，連接着容易走失的迷霧森林，裡面毒蟲獸類全是未知數，他們就算想跟蹤，也沒那麼膽量。

這地方不大，但各自家裡上有老下有小，誰會真為了抓個外鄉來旅行的瘋閨女去斷送自己的安危？

既然還有一頭‘山神’活着，總比真被弄死了的好……

這片該死的鬼樹林的确不好走，到了晚上時不時地出現大量灰白霧瘴，幸好有這笨狼在，不止對時間敏感，方向感也極強，席沐寒沒有多走一點冤枉路，就回到他們的‘巢穴’。

“不不，右邊一步，不不，半步，前面……啊對，哎到了，到了……”狼小聲地幫席沐寒指着方向，可還是幫不上多少。

席沐寒沒有狼那樣有夜視能力，這一路上跌撞了多少次，進狹縫洞内的時候磕碰了多少次根本數不清。她隻想快點兒、再快點兒地确認，懷裡的少年到底還能不能活。

死了個徹底也好，就怕死不了，活受着，連帶她也變得奇怪。

本來不該有弱點，很麻煩。

什麼是軟肋，大概這就是。

回到這裡的時候，席沐寒身上的汗水已經溻濕了衣服，她摸索着，按記憶裡的位置，把席承放到狼皮毯上，撐着雙臂在他身邊，耳朵貼到席承胸膛上，聽到裡面傳來震顫，再次确認，還活着。

席沐寒站起身，來不及揮汗，轉身一步又磕到石壁上，她懊惱地撐了撐手，循着聲音往前走，想要去放置簡易油燈的位置。

又是‘咣噹’一聲。

重物栽倒的聲音，狼反倒松了口氣。

它來不及提醒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幹脆用身體往前墊了墊，席沐寒一下壓在它身上，總算沒摔得太狠。

“燈在這兒，你先起來，對，手往後，在你腳邊，會打火的石頭在我前爪，你先起來，你快壓死我了你……”它本來想幫忙點燈，沒想到怎麼都擦不出火花。

如果它也有手腳就好了……

席沐寒沒心情跟它廢話，撐起手站起來，幾下處理好燈芯點燃，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岩洞，她舉着發黑的貝殼來到席承身邊。

光影晃動，席沐寒的模樣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有什麼閃動的東西從她臉頰和下巴劃過，落下。

狼蹲在一邊，仰頭看她。

這一幕，讓它永生難忘。

這是它第一見席沐寒哭，也是記憶裡的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