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你是在跳舞玩兒嗎?說了是十分鐘,每一條腿都是十分鐘,一直重複到太陽走至樹冠中點。”席沐寒坐在一張狼皮上,身邊窩着條活狼,懶洋洋地擡眼朝席承望過去,十分同情。
他已經圍着這邊的密林跑過一圈,整整一圈密林,少說得三十公裡了,一點都不容他循序漸進,剛開始怎麼能一下子負荷這麼多啊?
腳下沒有舒适合腳的運動鞋,連布鞋都不是,全是他自己跟着席沐寒學搓出來的麻線一點一點卷成的,一圈下來,腳底闆都是血泡,腳踝上磨破皮,紅了幾圈。
席沐寒看了看他,果然,席承眼裡泛着水汽,一副委屈難過的模樣。
等靠近席沐寒這邊的時候,渾身上下泛着粉紅,衣服汗水打濕,幾乎是用光力氣。
他剛想說:“能不能回去休息一下……”
還未開口,席沐寒丢給他一個用不知道哪種綠葉裹着的簡易水袋,細細的麻線穿着,竟然沒有漏出多少水。又丢給他一雙新的麻草鞋,席承在手裡捏了捏,比他自己做的厚實,好像更柔軟些。
喝着水,他連剛才那句話一起咽進肚子裡。
有石子擊打到席承脖頸處,正渴得大口喝水的嗆了一口,“咳咳咳……”咳得雙眼通紅,席承抹了抹嘴,手捂着紅了一塊的脖子,委屈巴巴的望着坐在地上乘涼的席沐寒。
席承吸吸鼻子,“幹什麼打我啊?”
“剛運動完,小口喝水,不然胃會受不了。”
“這水,不是你之前教我的,夜晚在外用支架取的露水嗎?胃怎麼會受不了?是長蟲子嗎?不是燒過了嗎?”
席承邊問邊解下腳上被血泡染了色的麻草鞋,換上新的。
席沐寒很想翻白眼,但她好像并沒有這個習慣,想了想,盡量對他解釋比較能理解的話:“……兩回事,你剛運動跑完一圈,身體太熱,現在把冷水灌下肚,胃袋會因溫度突然變冷而縮小,有可能會肚子疼。”
“哦~記着了。”
席承本來在換鞋的時候疼的直皺眉,聽到席沐寒類似關心的科普他不知道的常識,一下子就舒心多了,感覺腳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誰知道這都算不上開胃菜的前奏,都已經快要了席承半條命,喘個不行。
“閉嘴,”席沐寒說:“閉上嘴喘氣,呼吸。”
席承聽從席沐寒的話,鼓着腮幫子,席沐寒瞪他一眼,馬上恢複正常抿嘴的模樣。
然後,席沐寒給他在一棵樹幹邊固定了個位置,讓他一手扶樹,腳尖朝樹根,另一條腿提膝轉胯,膝蓋朝外,讓他相同方向的手腕箍着腳腕,在膝蓋側面放了一片圓圓小小的樹葉。
“扶好,先保持這個姿勢,至少十分鐘,現在沒辦法精确時間,不過它好像對時間間隔挺敏感的,所以,大概十分鐘之後,笨狼會提醒你。打直了,别把這片葉子弄掉,不然要加時長。”
“怎麼他有名字,來喊我笨狼笨狼?我就不配有個名字?”狼在一旁小聲碎碎念。
本來就沒指望她能說出幾句好話來,自己給她當秒表用,還嫌東嫌西……算了,反正比它藏在一群沒神志的牲畜身邊的強。
“你閉嘴,不然喊你大郎。”
席沐寒從偶爾聊天和說話習慣當中了解到,這狼懂得東西應該挺多的,前一百年曆史總是有的,上下一百年内好像是在空窗期,什麼也不懂,連秒表和計時器都是席沐寒科普給它。
狼住了嘴,它知道這不是個什麼好名兒。
席承剛開始覺得:啊~這個動作下面好清涼啊……沒多久,幾個交替下來,席承滿心滿肺的欣喜與雀躍就被磨了個光。
他不知道重複這些到底有什麼用處。
席承憋得一張精緻的臉越發通紅,雙腿木得根本不像他自己的,這裡環境太過潮濕,還有不知名的幾隻螞蟥順着濕淋淋的樹根爬上麻草鞋、腳背、腳踝……席承這次真的要哭了。
“姐姐!有蟲啊!我不堅持了讓我歇歇吧!我之前見過這種它們會喝血的啊啊啊姐姐它們爬上來了!!!”席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什麼形象都不要了,可又擔心擅自放下會惹得席沐寒不高興,雙手抱着樹開始哭。
松開腳腕的瞬間,像是有肌肉一般直直地打了出去。
不應該說是‘打’,應該說‘彈’,慣性使然,再加上調整了很多次回到的正确姿勢,這一下,腳尖掃到大樹旁邊的直徑有碗口粗的樹,竟然在這道力的作用下晃了幾晃。
他什麼時候能這麼聚力了?
席承斜着往上看樹冠,再往下,發覺腿緊繃得不行,那幾隻蟥蟲一路爬到他小腿肚的位置,探頭探腦了半天都沒找到下嘴的地方。
“别緊張,你現在的皮膚和肌肉緊繃到極限,這種類型的蟲子鑽不進去。”席沐寒抱着手臂,倚在狼身上,翹着二郎腿晃啊晃。
狼控制不住念:“可是看着很惡心人啊不是嗎?”
席承的嘴替。
席沐寒斜眼看身下的狼,似笑非笑。
狼被這眼神盯得抖了一下,趕緊用前爪捂住嘴。
席沐寒轉過頭,對席承說:“後悔嗎?晚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