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也是掉下來的,掉……從飛機上掉下來的。”
小孩兒眼裡噙着淚,又要哭,可是他不想挨打,就用髒兮兮的雙手捂着口鼻,眼淚直往下掉,很明顯對那些不知名的東西異常恐懼。
也?掉下來的?飛機嗎?
席沐寒有些懷疑,難道自己不是掉進來幾天,而是幾十年,不然為什麼從沒見過這些玩意兒?待發掘的物種就算再瀕臨滅絕,她們的最上家都會在第一時間搞到資料。
畢竟在她們這行看來,殺人是副業,保護珍稀物種才是主業。
就像灰色的……正義軍?
哈,什麼鬼。
席沐寒在心裡苦笑,正不正義的她不知道,反正她加入是為了錢。
小孩兒回憶斷斷續續,說得磕磕巴巴,“掉下來,一開始,它們怕我……後來……它們想吃了我。”
“哦,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小孩兒陷入茫然,認真地想了又想,然後悶着聲說:“我…我忘了……”
他真的想不起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席沐寒扣掉手指上的血痂,看來孩子的身份不簡單,那些死去的不知名物種是和這孩子乘坐同一航班,從它們的體型判斷,證明這架飛機上幾乎不可能有其他乘客。
或許是這些動物肚子不餓的時候不吃小孩,肚子餓了當然要吃細皮嫩肉的孩子。結果遇上了别的物種,被襲擊了?然後這小孩兒才能死裡逃生。
大概這樣才能說得通。
可是腦袋角落裡的一個想法在說,還有可能是這孩子把它們咬死的。
理不通。
真特麼胡扯。
席沐寒甩開這個離奇推測的念頭,她現在暫時不想費腦筋搞清這孩子的來曆。
再次割掉一小塊肉扔進嘴裡,整個後槽牙都在用力嚼碎食物。
什麼都比不上填補肚子。
小孩兒盯着席沐寒的精緻匕首,眼裡全是新奇。
席沐寒以為這孩子也餓,大方地割了一塊稍微嫩一點的紅肉,丢到他身上。
小孩兒愣了愣,前傾着聞了聞,馬上嫌棄地捂住鼻子,直搖頭,“我不吃。”
不吃?矯情。
席沐寒吃掉能嚼碎的位置上的肉,還沒五分飽,她站起身,打算返回獸屍那兒,重新分割幾塊嫩些的部位上的肉。
趁這機會必須補充至少八分能量才行,她可不想帶着行走,再吃變質的生肉。
本來老老實實坐着的小孩兒見席沐寒要走,突然變了表情,趕緊站起來,跌跌撞撞跟在席沐寒身後。
席沐寒朝後頭看了一眼,小孩兒的腳步更快了。
“不吃生肉,跟來幹什麼?”
小孩兒癟癟嘴,含着淚珠子也要小跑跟上,“你别走,我害怕……”
“行,你願意跟,就跟着。”
靠近剛才那片慘烈的獸屍地,小孩兒腳步頓了頓,緊盯着席沐寒。
隻見席沐寒肩膀微低着,一隻手滑過腰間槍支,另一隻手握住鋒利的匕首,腳下走的穩穩當當,幾乎沒發出聲音。
極像高級動物的狩獵狀态。
而裡面不知名的獸屍七零八落,才過去這麼會兒,就已經有蟥類蟲群上去分食。
這裡實在太過潮濕,再夾雜着濃重血腥味,把小孩兒吓得面色慘白,就要伸手去捉席沐寒的皮帶邊角。
席沐寒一腳踹開他,不輕不重。
“靠邊待着。”
小孩兒在席沐寒看不見的地方認真點頭,顧不上哭,趕緊站起來揉揉屁股,發覺席沐寒不是離開,而是找到一具相對新鮮完好的獸屍,手起刀落,匕首随着生長紋路,割下一塊稍嫩的部位。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小孩兒差點吓出聲,趕緊捂住自己嘴巴,又退出一步,沒繼續緊跟。
漂亮的刀法,熟練幾下,席沐寒順利剝下外層皮毛,邊離開往相反的方向走,邊甩掉手上和刀尖多餘血液,匕首再次插入肉塊,取了一小塊比之前更嫩的,小孩兒牙齒能咀嚼動的地方,轉身掐住身後小孩兒的臉,把肉塊塞進去。
“嚼碎,”席沐寒命令說:“吃了,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
生的啊!怎麼吃!
小孩兒恐懼嘴裡的東西,仰着頭,眼淚掉個不停。
雖然很不願意,但想到席沐寒這樣是為了不讓他死,忍着哭嗝兒點點頭,小跑跟在席沐寒身後,努力嚼着嘴裡的‘食物’,赴死般閉上眼,咽了下去。
席沐寒餘光斜到自己手上僅剩的髒破的腕表設備,上面已經看不到時間數字。
今天有陽光,腕帶上應該存儲了些電量,希望組織或者雇主能定位到她,早點兒離開這令人難受的地方。
生肉簡直比腐壞的飯菜還難吃,回去要徹底做次檢查,别倒黴感染什麼寄生蟲什麼肝吸蟲,那可真就半死不活了。
剛掙的一桶金就要扔進醫院一部分,想想都胃疼。
席沐寒‘嘶——呸’了一口,吐出顆小滑膜脆骨。
有陽光總比沒有強,至少能利用樹影分辨方向。走了大概十幾分鐘,樹林逐漸稀疏,看來是到了什麼島嶼邊角了,能聽到海浪翻湧的聲音,吹進來的風裡帶着一點腥鹹氣味。
這是到哪兒去了?
正随着分辨地陽光往南走,即将重見天日的感覺非常好。
可是,正當席沐寒想要走出森林陰影的時候,海上忽然陰天,狂風大作。
席沐寒剛放松的神情,又挂上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