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關大街上趙宅内,沈随不知第幾次的站起身看向院門口,嘟囔道,“這告示已經貼出去一天了,咱們怎麼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
顧清林笑道,“你也太心急了一點。且不說隻有一天的時間消息都還沒傳遍縣城,便是真有人知情,也不會那麼輕易就來領賞的。”
沈随有些不解,“這又是為何?”
趙子淵随口道,“這種錢,有命拿也得有命花才行。”
顧清林也道,“你堂堂鎮國侯之子自是天不怕地不怕,沒人敢拿你怎麼樣。可那些小老百姓不一樣,他們無權無勢甚至手無縛雞之力,别說保護家人,大部分時候甚至自己都保護不了。你想想能倒賣私鐵的都是些什麼人?有些人他們就算是知道些什麼,想拿這些錢之前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拿。”
沈随先是“奧”了一聲,然後又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發這告示有什麼用?”
這回倒是難得雲爍開了口,“這世上多的是平民百姓,但也不乏亡命之徒,隻要給的誘惑足夠多,再危險的事情也總有人去做。”
雲爍說完一回頭,見顧清林正彎着一雙桃花眼沖他笑,不由的伸手沖他招了招,顧清林便往傾身往前湊了湊,雲爍順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沈随與趙子淵二人默默對視一眼。不就是随時随地吃個狗糧麼,問題不大。
顧清林歪頭躲過了雲爍的第二次襲擊,對他說道,“對了明天再過一天,等後日若再無人上門,咱們就安排幾個人假裝上門彙報線索。”
雲爍很幹脆,“行。”
另一邊正南街上的黃宅當中,黃家的一家子老小也正湊在一起圍着老祖宗湊趣。
黃家本就是蕭山縣當地的富貴之家,在黃老太爺一輩手頭便有着不少的産業,不然也娶不到安平侯的妹子,雖是庶出,在這小地方卻也稱得上是侯府貴女。到了黃老爺這一輩,黃老爺沒什麼大志開拓不了産業,但守着家業也還算是穩妥,還是這幾年由着二公子黃亦馳逐漸接手生意後,短短時間内這生意規模比之黃老爺時期就擴充了不少,眼下在這蕭山縣能與之媲美之人已然不多。
家中衆人皆知老祖宗黃氏素來不喜庶出子女,整個黃家現在真正敢在老祖宗面前撒潑賣乖的算起來除了黃老爺本人及府上的二爺夫婦,因此現在還在家中的黃家庶出的大爺以及四小姐等人,每日雖是也要晨昏定省的去到老祖宗身邊樹規矩,大部分時間就隻是擺件一樣的存在罷了。
尤其是這兩日家中二爺又出門談生意去了不在府中,家中幾個庶出的公子小姐便卻發的謹言慎行,唯恐觸了老祖宗的黴頭。說來倒也堅,難得今日這老祖宗倒是極有興緻,聽着大爺說的市井的傳聞還多問了兩句。“說咱們這兒有人私下倒賣鐵器?”
大爺黃亦遠道,“可不是呢,衙門那兒昨日貼了告示出來,說是隻要提供的線索靠準兒就有賞錢,最高的賞金有伍佰兩呢!”
四小姐也奇道,“伍佰兩這麼多?我聽說平民小戶的人家,一個月有個兩三兩銀子就夠一家子的使費了,給這麼多,那些人還不得搶破了頭去争這賞錢?”
黃亦遠道,“哪兒就那麼容易了。我雖應酬不多,平日裡也常在外面走動,可從來就沒聽說咱們這兒還有人私賣個什麼鐵器的。”
黃氏也道,“咱們這江南腹地的,承平近百年時間,近兩年連匪盜之事都極少聽說,誰會去做這殺頭的買賣!”
黃亦遠忙道,“老祖宗說的是呢,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個告示貼出來,去看的人倒是挺多,可沒見一個人能提供個什麼線索的。”
黃氏也笑道,“有沒有的,咱們管那麼多呢,好好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衆人又說笑了一回方才散了。待衆人散後,黃氏又問身邊的心腹嬷嬷,“馳哥兒出門多久了?該回來了吧?”
那嬷嬷忙回道,“算日子,最遲這一兩日也就回來了。”
黃氏淡淡的“嗯”了一聲,伸手讓老嬷嬷扶着她去後堂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何侍衛又早早的來了旮旯巷,和着一衆的力士一起等待買主上門。歪脖子等人昨日已被何侍衛的拳腳功夫給大大的震驚了一番,見他今日還敢來這裡,不由都對他稍微又高看了一些。
一上午倒也過的風平浪靜,其間何侍衛還跟着那名叫做闫三兒的力士一起出街去幹了趟活兒。回來的路上,何侍衛便同那闫三兒攀談起來。
“闫大哥,你說咱們這樣子賣力氣的,一個月一般能掙多少錢子啊?”
闫三兒笑道,“咱們這種活計,還指望能掙多少,一個月能掙上個一二兩的銀子夠家裡的花銷就已經燒高香了。”說完又看了看何侍衛道,“何兄弟,聽老哥一聲勸,你這一身的好身手,做個力士多可惜。哪怕是去個地方老财這裡做個看門護院的,賺的也比在這裡多。”
何侍衛又撓了撓頭道,“俺現在也沒想那麼多,就想着先找地方賺點兒錢,等過段時間再看看幹什麼。”
闫三兒又緊了緊向上背着的麻繩扁擔,給他介紹起了蕭山縣的情況,“咱們蕭山縣雖算不上多富裕,好歹百姓的日子倒也都還過得下去。經商緻富的也有不少人家,招工的人家也不少。不過你剛來,可能不了解情況。來日若是想要找工,你記得,能不去胡家做長工的,盡量不要去胡家。”
何侍衛問道,“胡家?是哪個胡家?”
闫三兒道,“西城胡家。他們家主要做石材木料生意的,在咱們蕭山縣也算是個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