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原地石化的肖縣令與唐主簿,顧清林忙又笑道,“兩位且安心,大将軍此言并非是有責怪之意。逆黨之流心思狡猾又極善隐藏,倘若這蕭山縣真有這樣一座鐵礦,想必也是隐藏極深。這蕭山縣雖地處江南卻地廣人稀山水俱全,想要藏些什麼東西也并不是什麼難事。”
肖縣令擡手擦了擦頭上隐隐冒出來的冷漢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諾諾稱是。
顧清林擡頭又沖雲爍遞了個顔色,于是雲爍便端起了茶杯淡淡對肖縣令道,“鐵礦之事你清楚就好,不必再與其他人提,本帥此行也還望你能幫助隐藏一下行蹤,若有需求本帥自會差人通知于你。”
肖縣令忙起身行禮道告辭,“是,是,一切但憑大将軍吩咐。”
及至出了趙宅的大門,唐主簿忙湊到肖縣令身側,肖縣令回身看了一眼門口挂着的趙宅的牌匾,轉身對唐主簿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速速與我回衙再議。”
肖縣令一行離開之後,趙子淵同沈随這才從後堂走了出來,沈随問顧清林道,“如何,你看他們的樣子像不像是知道鐵礦的樣子?”
顧清林眉頭微蹙了蹙道,“看起來似是确不知情。”
趙子淵小聲問道,“會不會,是根本就沒這麼個鐵礦啊?”
顧清林道,“這個眼下還不好說。”說到這裡他垂下了眼眸又細思了一會兒,最終道,“蕭山縣和鐵礦的事情并非胡三娘主動提及,都是我根據她的反應推測出來的。從她的反應來看倘若不是确有此事,那她的應變能力與心機演技就隻能用可怕來形容了。”然後他抿了抿唇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隻不過聲音裡不免也帶了幾分不自信,“我還是覺的我先前的判斷并沒有錯,蕭山縣這裡,一定有問題。”
雲爍聽出了顧清林的猶豫,捏了捏他的耳垂溫聲卻十分堅定的對他道,“我相信你的判斷。反正來都來了,究竟有沒有這鐵礦,我們一查便知。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陪着你。”
沈随與趙子淵這些日子也早已吃慣了狗糧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再不似先前看一眼都要面紅耳赤的,不僅如此趙子淵還能十分淡定的對着顧清林表決心,“就是就是,我們都相信你。”說完還不忘拉上一旁的沈随,“是不是?”
沈随也大咧咧一揮手,“沒錯,你隻管按你的想法去查,咱們都支持你!”
顧清林看看雲爍,再看看趙子淵,又看看沈随,心底湧出了萬分的暖意。他的心底十分的清楚,在經曆了沛縣鐵礦的事情之後,逆黨勢必不會坐以待斃。這蕭山縣的鐵礦他們查不到也便罷了,倘若查到了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迹勢必會遭到逆黨的強烈反撲。
這樣危險的一件事情,前路遍布荊棘而此時又豪無頭緒,可他的愛人和朋友卻并無半句怨言,無條件的信任他,支持他,保護他,将他心底才剛剛冒出點點觸角的迷茫與不自信及時的扼殺,意志也更為堅定了起來,不由大聲道,“沒錯,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會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這一邊肖縣令回到了縣衙,屏退了衙役後便與唐主薄商議道,“如何,此事你看是否要告之李縣丞他們?”
唐主薄道,“下官剛才一路上也想過這個事情。縣裡就這點兒地方,這事既便咱們不說,早晚他們也會知道此事。可大将軍既然明令不許咱們将這事兒告之他人,倒不如咱們眼下隻将京城那邊來了貴人的事情先與他們通個氣兒,至于所為何事咱們也隻推說不知便可。總歸陳國公府的名頭也夠大,量也沒人敢去與大将軍對證。”
經過一路的消化,肖縣令此時已然冷靜了下來,聽唐主簿這樣說也點頭,“不錯,本官也是這般想法。”
說完又不由的皺了皺眉問唐主簿道,“隻是這鐵礦的事情,你說到底是真是假?”
唐主簿也是十分的不解,“這。。。。。。下官的确不曾聽聞啊!大人就任也近三年,可曾聽到半點風聲?”
肖縣令一歎,“就是說啊,好端端的,從哪裡冒出了這樣一座鐵礦?蕭山縣就這樣大的地方,有什麼地方會是縣衙裡面不知道的地方呢?”
唐主簿主管蕭山縣的民生土地,若論對蕭山縣各村鎮的熟悉情況恐怕沒人會比他更清楚,聽肖縣令這樣說也是皺眉再次苦思了半晌仍是一無所獲,于是對肖縣令道,“單從财稅人力這塊,下官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地方有異常。這兩日下官再去翻一翻縣志,看看縣志當中有無什麼異常的記載。”
肖縣令一想覺的可行,于是道,“也好,這件事情既不能同外人講,那說不得也隻好咱們兩人辛苦一點,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麼。倘若這鐵礦真的存在,這一個失察之職咱們是逃不掉的。若咱們真能查到什麼蛛絲馬迹于大将軍有益的,也算功勞一件,說不定到時還能減輕幾分罪責。”
一番話說的唐主簿連連點頭,還不忘對肖縣令道,“這群逆黨也實在張狂,先前連尚書大人這般位高權重他們都敢算計,更何況你我等。大人凡事也務必小心,不要讓外人瞧出什麼端倪。”
顧清林一行的到來在原本平靜的蕭山縣投下了一顆蕩起漣漪的石子,然而這隐藏在暗中的罪魁禍首此刻都是正在收拾着行禮搬運上車,于傍晚城門落鎖前沿着顧清林來時的路線自西城門而出,一路往随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