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黃岐也沒未再等她開口便主動開口解釋道,“我若是沒有猜錯,他們先前的計劃定是想要如同在沛縣的時候一般暗中查訪的。極有可能是因為這些天并沒有探查到什麼線索,不得以才主動暴露行蹤,想要試探我們的反應或是讓我們主動找上他們。”
江夫人總算明白了黃岐的想法,先是開口道,“哼,他們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想了想又試探着開口問道,“那有沒有可能他們已經查到了什麼線索?”
黃岐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劉先生當年隻是勘測出了蕭山山脈有鐵礦存在,也并不知曉後續事宜,他即便能猜到這鐵礦已被我們開發,但對這裡的事情所知不多,所以既便告訴了胡三娘最多也隻是會提到蕭山這裡有鐵礦。這些年鐵礦那邊的人行事十分機密,連官府這邊都未收到半點風聲,這麼短的時間,他們查不出什麼來。”
江夫人聽黃岐分析的有道理,也點了點頭,而後又似是感慨道,“說起來,這姓顧的壞了我們不少好事,先前幾次三番都沒能把他除掉,也算是命硬。”
黃岐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了一個有些陰詭的笑容,“所以說,此番若能借蕭山縣的這把刀除掉他,也算是我們大功一件了。”
江夫人聞言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不經意間又挑起了黃岐心底對顧清林的那一抹複雜情緒,心下不由“咯噔”一聲,忙閉口不再多言。
黃岐也并未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他們既露出風聲,想必這兩日他們應該就會到了,讓先前那些出去探查的人都閉緊了嘴巴按兵不動,任何人無令不得擅動。崔掌櫃的回鄉過年了,派人去通知他一聲,也讓他好早做應對。”
江夫人先是應了是,起身走了兩步又轉回身問道,“要不要給那邊也透個消息?”
黃岐搖了搖頭,“那邊自有消息的渠道,我們犯不着暴露自己。”
江夫人轉身去了,黃岐靜靜又坐了半晌,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好戲就要開場了!”然後輕輕撣了撣衣袖,站起身叫來府中的管家,“備車,我要去曹縣尉府上拜年。”
俗話說難過的日子好過的年,要論一年當中最快樂也最讓人期盼的日子,那毫無疑問當屬新年。此時的楚國境内四處都洋溢着喜慶的氣氛。
小巷中的普通人家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大街上的酒肆客棧則是披紅挂綠,懸燈挂符;得了壓歲錢的稚子小兒們嬉笑追逐,兜裡銅錢與饴糖叮當亂響;東家的桂花魚,西家的桃花鴨,香氣伴着袅袅煙火氣彌漫過一排排的青磚黛瓦,好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隻可惜這乾坤萬裡太過浩瀚,盛世之下也總有陽光無法觸及的地方。
蕭山縣郊瓦子胡同裡一處破敗的房舍内毫無過年的氛圍。一名身着單薄的少年正坐在院中,專心緻志的熬着藥吊子裡那已經熬了幾遍的草藥。破敗的屋門,碎了紙的窗戶,幾塊石頭壘起的簡易竈爐與少年身上那大大的補丁,無一不在彰顯着主人家的貧窮。細看之下,還能從這破敗的院落當中看出不少打砸的痕迹。
盡管如此,這院落仍是被打掃的一塵不染,院中的物品陳列也是歸置的井井有條。
“咳,咳!”屋内傳來男人的悶咳聲打斷了少年的思路,他起身将熬好的藥倒入碗中,推門進了屋。
屋子裡光線有些昏暗,屋角處一個廢棄的瓦罐裡燃燒着幾塊大木頭,屋内的溫度比屋外溫暖許多。少年輕輕走到窗前,将藥放在閑前的一個木凳子上,先是看了一眼床裡側熟睡的小童,然後才輕輕對床上的那名年輕男子道,“阿兄,起來把藥喝了吧。”
男子睜開眼睛,在少年的幫助下坐起身來,又咳了兩聲,才接過藥,輕輕對少年說道,“阿良,我感覺已經好多了,不用再吃藥了。”
少年輕輕笑了笑,随口應道,“好,等明日讓何大夫過來再看看,阿兄好了咱們就不吃藥了。”
男子還想再說些什麼,少年卻是催促道,“阿兄快趁熱把藥喝了吧,一會藥涼了就不好了。”
男子無奈,隻好揚起頭将碗中的藥一飲而盡,将空了的藥碗遞給少年,男子又對少年說道,“有我這麼一個阿兄,是我拖累你了。好歹今日也是過年,家裡還有錢嗎?你拿些錢去隔壁趙嬸子家裡,看看能否換點肉回來。。。。。。”
少年接過碗笑了笑道,“阿兄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不覺的有什麼拖累。不過阿兄的身子也确實需要補一補了,一會兒我打算去洛河邊上看看能不能捉幾條魚回來。”
男子道,“這天寒着呢,不許下水,凍壞了身子可不是鬧着玩的。”
少年替男子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了被角才道,“阿兄放心,我有數的。你隻管在家照看好稚兒,等我回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