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兒,你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都能娶别人,現在還有啥事幹不出來,我警告你,我現在可還是淩戰仙尊的仙侍,你若傷害我,他定不會放過你的。”
“暮兒,這三百年間,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可是發生了很多事,我有我的苦衷。”
“若南,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為啥要另娶他人,不然,我就捏爆你的金丹。”暮兒惡狠狠的說到。
若南居然沒忍住,又被逗得輕笑一聲,暮兒,你現在這個修為,碰到我的靈丹就會被灼傷,灰飛煙滅的。
“你為何如此,我在人間為了階層不跌落被你卷死,我掏空父母六個錢包幫你在京買房,地府還想着給你打工攢錢投好胎,為了和你結婚,我仙界零零七六百年,我的付出堪稱跨次元精準奉獻,升仙令都沒有拿到,你就另娶她人了,你嘲笑我,你居然還敢嘲笑我?”
“不是,不是,隻是,這是基本常識,我必須告訴你,萬一你不懂吃虧了怎麼辦?”
若南此刻心情十分複雜,開心,驚喜,難過,悲傷混雜在一塊兒。
“你為何娶她,從實招來,若是有一點隐瞞,我定然不會放過你!”
哎,一陣深遠的歎息過後,若南柔柔的說到,“說來話長,從兩界山回來,我身受重傷,很難痊愈,在打坐修煉的過程中,一直念你,無法放下,導緻走火入魔,差點身死道消。是清韻仙子救了我,用的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最後念想,大羅金仙的仙丹和一縷神念,她對我情深意重,我實在無以報答,所以答應娶她,替她父親照顧她。我當時心已死,不知你能回來,不然,就算金丹消退,魂魄飄零,我也不會另娶他人。”
又是一陣無聲的沉默,彷佛那深長悠遠的歎息。
暮兒此刻心如刀絞,卻無力和命運抵抗。如果若南此刻跟她走,就是不仁不義,虧了良心。此刻,彷佛唯有犧牲他們的情感,才能兩全。
暮兒看到若南眼睛噙滿淚水,痛不欲生,突然感覺很心疼。不管人間還是仙界,暮兒隻要看到若南悲傷,就心疼不已。
“若南,其實,人間的事情本就該在仙界遺忘的,事情已然如此,隻能彼此放過了。”
若南聽到暮兒這句話,突然感覺金丹不穩,氣息逆轉,悲傷逆流成河。
良久,暮兒才又說到,“若南,财産分割必須要算數吧!之前在人間,你說過的,淨身出戶。”
“暮兒,暮兒,我,我不想你走!往昔誓言猶在耳,今朝斷腸淚難收。”
“若南,放下法陣,散了吧,所有财産你清點好了,連帶着小玲子給我一起送過來。”
又是一陣沉默。
“若南,放下吧,我要走了!”暮兒說到。
“暮兒,我無法失去你,這是第二次了,人生若是如初見,何來秋風悲畫扇!我想帶你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若南,我太了解你了,你做不出來的,放過自己,也放過我吧!其實,隻要我們都活着,也很好不是嗎,除了生死無大事,過去不可憶,未來不可期,唯有現在不可改變。“暮兒此刻悲痛的都快說不出話了,這才叫生離死别啊!
法陣消散的刹那,九重天外的罡風突然灌入大殿,卷起一片衣袂飛揚,衆仙竟無一人離去。原本被法陣隔絕的喧嚣聲瞬間湧入,衆人的目光如潮水般湧來,落在暮兒和若南身上。這一刻,大殿内的氣氛變得複雜而微妙。
燒請柬、分财産、帶狗跑路,我怕是三連操作解鎖仙界獨立女性成就。暮兒嘴角一陣苦笑。
弄個什麼法陣,真讨厭,現在急得大家在瓜田裡上竄下跳,到底誰知道完整情節,大家可是付費吃的瓜啊,你給我看馬賽克,越想越憋屈。
暮兒此刻心情沉重,臉色蒼白,走到淩戰仙尊旁邊,低聲說到,”仙尊,求你了,給我一張瞬移符,我想回逐鹿山休息。”
淩戰仙尊随手一彈,一張符紙和暮兒一起消失了。
淩戰仙尊坐在主台旁邊,倒是看完了一出生離大戲。他從那次家訪後,就一直以為暮兒是若南人間的母親,雖然心裡有些芥蒂,但也不是很在意。但是,事情的發展似乎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而且,淩戰仙尊還偷聽了他們的私密對話,他在若南升起法陣之前,在地上部署了一個監聽符,這種符咒本來是用來查處不法行為,所以他有很多。此刻,暮兒從未對自己動過心他看清楚了,不然,他們的談話裡就沒有他的存在,那麼對于這樣的人,自己還要堅持嗎?會不會下場比若南還慘。淩戰仙尊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搖擺不定,暮兒也不是那種你侬我侬,如膠似漆的良妻。而且,她對自己曾經的種種,都是為了升仙令吧,十分可笑的是自己還對她動了真情!
回到府中,已經沒有了暮兒的身影,但是她居然還給自己留了一封信。淩戰仙君着急打開,非常想看看她說了什麼,隻是令他失望的是,上面隻有三個字,我走了,簡潔明了,沒有絲毫情意。
淩戰仙尊不想在打聽暮兒去哪兒了,反正沒有根的人,找到她又能怎樣。他隻希望時間可以解決一切,讓他漸漸忘記,走回自己的正途,然後找個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白雲台上,若南和白旭仙君對坐,連空氣都彌漫着悲傷的氣息。
"南弟,對不起,我一直以為暮兒是你人間的母親,所以戰兄喜歡暮兒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你。"白旭仙君愧疚地說道。
若南恍然大悟,苦笑道:"哈哈哈,我終于明白了!我終于知道為何離開暮兒,我會如此悲傷。曾經我以為我專一癡情,現在看來,多麼可笑啊。"
"南弟,你和暮兒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白旭仙君困惑地問道。
“白兄,你知道海森堡痛苦測不準原理嗎,個體對某領域認知精度越高,其精神世界的混沌度必然同步攀升。當法陣宗師用神識掃過三界五行時,那些清晰如星圖的陣眼軌迹,在意識深處投射的卻是童年師尊說"你永遠不夠好"的聲波殘影。就像量子計算機無法同時确定粒子位置與動量,真正的強者永遠困在"世人看到的完美"與"自我認知的千瘡百孔"之間。"
“梵高在麥田扣動扳機前,給弟弟提奧的信裡寫:"我的畫布吸走了太多陽光,以至于我的血管裡隻剩下鉛灰色"。這位後世公認的天才,生前隻賣出過一幅畫。而暮兒是我生命中的最後一道暮光,溫暖而和煦,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白旭詫異地看着他,這不會是失心瘋吧,可是若南被清韻仙子救了之後,就到太乙金仙了,怎麼還可能得瘋病呢?
“在他們眼中,我若南乃是仙界的傳奇,法陣天才,大名鼎鼎,所向披靡。那精心布置的法陣,宛如藝術品,令人歎為觀止。多少仙子仙娥為我神魂颠倒,多少名人雅士想要結交我,他們認為我光芒萬丈,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是仙界最璀璨的明珠。”
他微微垂首,眼睫輕顫,原本溫潤的目光此刻帶着幾絲迷茫與怅然,望着白旭仙君,聲音裡滿是自我剖析的苦澀:“白兄,你知道嗎?在這仙界,我一直活在衆人矚目的光環裡,那光環耀眼奪目,卻也沉重得像一副枷鎖,牢牢禁锢着我。我是他們眼中的法陣天才,是他們口中的傳奇,可這榮耀的背後,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恐懼與疲憊,隻有我自己清楚。我常常在靜谧的夜裡,獨自面對那閃爍的星光,内心被一種深深的恐懼和孤獨侵蝕——害怕有朝一日,從這高高的神壇上跌落,跌入無盡的黑暗與嘲諷之中。我一直在努力的飛,努力活成所有人期望的樣子,可是我即使身處人群之中,卻依然感到無盡的孤獨。”
“我曾無數次在心底叩問自己,若有一日,我不再是那個才華橫溢的法陣天才,不再擁有如今的榮耀與地位,清韻仙子她還會像現在這般喜歡我嗎?她看上的,是我若南這個人,還是我所擁有的光環?我日夜苦修,精益求精,師傅對我期許甚高,傾盡心血傳授本事,若我辜負了這份期許,他該有多失望?同門師兄弟們,與我朝夕相處,情誼深厚,可這情誼裡,又有幾分是建立在我如今的成就之上?甚至,連你,我最尊敬的白兄,或許也會對我另眼相看,不再願意與我結交,對嗎?”
白旭仙君望着若南,眼神中滿是憐惜與無奈,輕聲勸慰道,"這...南弟,這都已成事實,不如不再想它了吧!"
若南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卻帶着一絲苦澀與懷念,緩緩說道:“白兄,你有所不知。在那遙遠而平凡的人間,暮兒宛如一束溫暖的陽光,穿透了我内心深處的陰霾,照亮了我曾經灰暗的世界。她的出現,讓我的生命變得豐富多彩,充滿了無盡的溫暖與歡樂。在凡俗的世界裡,她本有更好的選擇,有一位出身軍界、權勢顯赫的公子哥對她情有獨鐘,百般追求。然而,暮兒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這個在她眼中獨一無二的若南。”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暮兒的深情與眷戀,眼神也逐漸變得溫柔而深沉:“暮兒,能夠看穿我外表的堅強,直抵我内心最柔軟的地方。她看到了那個隐藏在光環背後、不為人知的我——一個内心軟弱孤獨、猶豫不決,時常被抑郁與焦慮所困擾,活在他人期望的陰影下,時刻恐懼從神壇跌落的若南。”
若南的眼中閃爍着晶瑩的淚光,那淚光中既有對暮兒的無盡思念,也有對自己過往行為的深深悔恨。他繼續說道:“白兄,每當我回想起暮兒的點點滴滴,心中便不禁湧起一陣陣酸楚與愧疚。我在想,如果清韻仙子她知曉我還有這樣一面,知曉我并非如表面那般完美無缺,她還會像現在這樣一如既往地喜歡我嗎?還有我的師傅,他老人家含辛茹苦地将我撫養成人,傾盡所有傳授我法術與智慧,若他得知我内心深處的這些掙紮與軟弱,又該是多麼的痛心與失望啊!”
沉默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再次将兩人緊緊裹住,空氣裡仿佛凝結着千言萬語,卻都化作了無言的歎息。
“哼,我曾經問過暮兒,她喜歡我什麼?”若南突然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語氣裡帶着一絲不屑與自嘲,仿佛在嘲笑着那個曾經懵懂的自己。他微微仰頭,望着天空中飄浮的雲彩,眼神卻早已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回到了那些與暮兒相伴的日子裡。那時的他,還不懂愛的真谛,隻是在暮兒的愛裡迷茫地摸索着。
“她說,喜歡我的溫柔美好還有孤獨。”若南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像是在回味着暮兒說過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如同珍貴的寶石,鑲嵌在他記憶的長河裡。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卻藏着一絲苦澀,“當時我很詫異,我以為她應該喜歡我的帥氣和能力。”他轉過頭,看着白旭仙君,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與不解,仿佛在尋求答案,“溫柔美好孤獨,多麼美好的詞啊。”他輕輕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白旭仙君訴說,“可伴随而來的卻是軟弱,無助,單純,抑郁——這每個詞都象征着失敗。”他微微低下頭,眼眸低垂,仿佛在躲避着什麼,“白兄,我不是一個強大的人。”
若南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挖掘出來的,“在人間,暮兒一直保護着我,保護着我的軟弱和善良。”他閉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暮兒的溫暖,聽到她溫柔的安慰,“你無法想象,在很多個崩潰的瞬間,都是暮兒陪伴着我。”他微微顫抖,像是又回到了那些痛苦的時刻,“她安慰我說,做個有缺陷的人沒什麼不好。”他輕輕搖頭,臉上帶着一絲苦笑,“她接受我的缺陷,愛着完整的我,欣賞着我的軟弱單純孤獨。”他微微一頓,眼神裡閃過一絲堅定,“或許,在暮兒看來,這些缺陷才是真正可貴的品質。”
若南的聲音微微發顫,仿佛那些回憶還在心頭晃蕩:“我曾特别擔心,要是我不夠努力,階層滑落了可咋辦?”他撓了撓頭,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暮兒卻跟我說,她覺得以前吃大鍋飯的日子,其實也挺快樂的。”他模仿着暮兒的語氣,學得有模有樣:“‘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窮人有窮人的活法,撐着傘走和淋雨走,本質上沒啥區别,畢竟社畜的盡頭都是ICU。”
若南頓了頓,眼神裡透出一絲懷念,嘴角卻挂着苦澀的笑意:"我不僅自己有完美強迫症,也要養成完美伴侶。你可别笑話我,白兄。當年在人間曆劫時,我是個什麼都要卷第一的計算機工程師。暮兒本是個深谙莊周哲學的奇女子,整日講究'無為而治'、'逍遙自在',常笑我太過執着于名利。可就是這樣一個崇尚自由的靈魂,我經常push她,為了迎合我那可笑的'完美伴侶'标準,用社畜之軀硬剛996内卷,最終肉身成碑。"
他擡頭望天,眼中含着淚水卻帶着幾分幽默:"最諷刺的是什麼?她最後因'過度勞累'直接猝死了!我堂堂法陣天才,能布下'九重天鎖陣'困住金仙,能設計'萬象歸一陣'改變天象,卻保不住自己最愛的人”。
就這樣,暮兒從沒埋怨過,隻是有一次看着結婚證說:“這結婚證,簡直就是自願簽訂的《奮鬥者協議》。”若南想起這句話,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心裡五味雜陳。
“我尋找了她一百多年,才找到我的暮光。”若南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而堅定,像是在訴說着對暮兒的承諾,“她堅強,豁達樂觀,居然沒有抱怨我一句,還又一次接受了我。她卷死了還等着我,我當時以為她魂飛魄散了,我最後一條消息是暮兒發給我的,她說想魂飛魄散了,這樣就不用加班了。”
白旭仙君聽到這裡,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這才是真正的九死不悔啊,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執念啊!"
白旭仙君默想,本仙君縱橫仙界數千年,頭回聽說卷王還能把伴侶卷成加班猝死又魂飛魄散的!這哪是談戀愛啊,簡直是活體演繹亞裡士多德說的悲劇三要素。暮兒更絕,莊周哲學扛不住奮鬥者協議,結婚證愣是簽成了《賣身契》。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帶着一絲苦澀,“我再也不想失去她,再也不想逼迫她。我終于明白暮兒所說的——隻要我們在一起,不就很快樂嗎?除了生死,再無大事。”他低頭沉思道,“我有了她,就有了暮光,那束最美的暮光。現在我失去了我的暮光,也失去了我的快樂和幸福,從此,我隻能用我的不快樂,換取所有人的快樂和滿意。”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帶着一絲無奈,“這也是一種選擇吧。”
白旭仙君突然沉默,他倆真應該把結婚證裱起來,配個對聯,卷生卷死終成灰,不如攜手看暮光!若南怕階層滑落瘋狂内卷,暮兒為愛妥協自我消解,好一對人間卷心菜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