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更走的那三百年裡,玱玹日日思念小夭,鬓角很快爬上斑白。他沒日沒夜的工作就是為了用繁重的國事來麻痹自己。馨悅每時隻會默默的守在旁邊的宮殿之中,看着燭火從夜幕燃到天明。
日複一日,她總沒有可以去接近玱玹的機會,即便她是玱玹的妻子,即便她身後有赤水和宸榮兩大家族。
唯一得了機會的是皓翎憶,是玱玹的那個阿念妹妹。
阿念成了王妃之後也收了性子,她不會再無理取鬧,甚至有一段時間刻意的躲着玱玹。玱玹日夜思念小夭,将阿念視為小夭的替代品,他與阿念有了這西炎宮殿内的第一個王子鲧。
阿念她始終想要的是一份真正屬于自己的愛情,但她明知道玱玹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可就因那虛無缥缈的愛,她對玱玹的執念,她不願意放棄。她願意妥協。時間久了,身為王姬的她終有一天受不得多女共用一夫的委屈,最終還是逃到了皓翎,這一去整整一百二十年,她一次西炎都沒有回去過。
十五團圓慶佳節,有人歡喜有人憂。
王上在議事房裡面接見了赤水葉峰,蓐收就跟在後面。
赤水葉峰就是那個在殿内叫走玱玹的男子,“王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玱玹默默思量,腦子裡想着的全是今日和小夭匆匆見過的那一面。即便此刻的玱玹身處議事會廳,但他的思緒依舊停留在朝雲内殿中。
蓐收看着玱玹,如今的王上,曾經的師弟。
“你是在猶豫什麼?”
面對蓐收的追問,玱玹說道:“我是怕中了蜀山的計謀,他地處天水一帶,雖是彈丸之地卻土肥水沃。沒必要屠殺一方百姓。”
“王上,洪泉氏的鲛人們似乎也準備和蜀山氏大戰一場的。小部落沖突不斷我們可以不管,但鲛人族在海内的勢力我們不可知,也不容小觑。”
赤水葉峰說明自己的來意,他主戰派,别看他的身軀并不高大,但做事卻果斷的厲害。
玱玹思量片刻,看着赤水葉峰。
“隻需鎮壓滋事的一方,不許大動幹戈。無論是蜀山氏還是洪江市,歸順西炎,必将要受到來自西炎的保護,無論是妖族還是神族,在西炎的領土之上,都将平等。”
赤水葉峰雙目流露敬佩之光,三百年的權貴熏陶,玱玹依舊是那個心系百姓的慈悲少年。
“赤水葉峰領命,請王上放心。”
赤水葉峰準備往外走,後面的蓐收也準備跟着往外走,卻被玱玹叫在了原地。
蓐收曾和玱玹一起拜師在皓翎王下。如今蓐收和玱玹是君臣的關系,但在玱玹還不是西炎王時,蓐收曾是玱玹的師兄。
“師兄,你留下來。”
夜晚燭火跳躍,屋内忽明忽暗。
“蓐收師兄,你說,我讓相柳活下來,終究是對還是錯。”
蓐收本來跟着赤水葉峰要一起出大殿,臉上還是一副散漫神情,一聽到玱玹問的話,反而精神了起來。
“王上,你想什麼?莫不是剛剛吃了酒,已經醉了?相柳早在三百年前的那場大戰中死了,他是敵軍,他誓死頑抗,他早就化作一灘黑水。”
玱玹拜拜手又搖了搖頭。
“我沒有喝醉,三百年前是你從前線跟我說的,相柳的殘害化作的黑水向土壤深層腐蝕,那黑水深不見底。也是你說的,或許相柳他沒有死。”
蓐收攥着白衣的衣角,說:“但,無論生死,相柳的死都是一件樂事,對百姓來說,對西炎來講,都是一件讓人歡呼雀躍的事情。百姓們不會想到是誰死或者是誰戰敗,他們隻願意看到勝利,願意接受自己所處的國家強盛。就這麼簡單,所以,那場戰役,相柳必須死。”
蓐收振振有詞,玱玹眯着眼睛微微的笑了起來。
“蓐收師兄,不必說教我。我自然明白。建立五帝台是為了鎮壓相柳那灘危險的黑水。也是為了留他一條生機,洪江曾求情,我也曾答應過小夭會留下相柳一條性命。像相柳那樣的英才,若真的死了,我才覺得可惜。”
蓐收本還是左右躲閃的目光,對上了玱玹那雙他從未看透的雙眼。
“所以,相柳還活着,你是怎麼知道。”蓐收雖然是一大将,卻心思單純樂觀,若是在戰場上,他才會變的如有神助一般,靈感非凡。
玱玹擺弄着手上的扳指。“我隻希望他可以為我所用,三百年前的他死了,但三百年後的他不在和我站在對立面。三百年前的這步棋,終于是要落下了。”
蓐收默默點頭,剛剛還以為玱玹會怪罪自己沒能把相柳殺掉。如今此刻看來,自己似乎在玱玹的幫助下似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王上,那我們下一步要如何做?”
“我的小妹已經回來了,她放不下相柳,相柳也總有一天會來找小夭、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們需要怎麼做。有了相柳,東西水渠,南北水庫将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