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問月帶着那條活潑的敖犬回到了來時的垭口腳下。
白婆婆一路送她到那,老人臉上帶着一貫的恬靜和平和,周問月背着背包,老人家牽着狗,兩人一路慢慢走出了寒城。
“我倒是沒想到上師會讓你去雪山裡。”在那個垭口下,白婆婆笑着幫周問月理了理衣領。
“其實這也符合我來寒城的初衷。”周問月低下頭,任白婆婆把她衣服上的褶皺都撫平,繼續說,“就是來這裡的這些時間,也沒幫上婆婆什麼忙。”
白婆婆搖了搖頭,隻握了握她的手,道:“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
她向白婆婆招手。
敖犬帶着周問月在雪山中慢慢穿行,她深一腳淺一腳繞過垭口,在心裡嘗試着默記路線和位置。
雪國王城寒城背靠白泷山脈主峰白泷雪山,後面就是浩瀚的白泷冰原,那是号稱世界上最廣闊的“白色沙漠”,藍冰厚度最深達到了六百米,除了春季,狂風暴雪不斷。
而在一千多年後,整個寒城都幾乎被永遠地掩埋在了冰雪裡。
周問月放輕腳步,有風吹過,此時雪山腳下的山路邊,已經有野花在随風開放。
————
再次見到許岱,情形卻有些超乎周問月的意料。
她大概能猜到對方的行蹤遍布整座雪山,因此也抱了基本上看不到對方的想法,但是眼下的情形又和她想象的不同。
許岱背靠在一棵桃花樹下,正閉着眼睛休息。
那棵樹的體格不大,但是卻獨自生長在山路上,開了滿樹輕紅,花瓣随風飄落,蓋了他滿頭滿身。
他離她的距離并不遠,但是周問月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叫醒他。
思來想去,周問月還是決定上前。
她剛剛邁出兩步,腳踩着略有泥濘的地面,發出輕微的哒哒聲,許岱便像察覺了她的腳步聲似的,睜開了眼睛。
“許岱?”周問月見他醒了,便站住腳,遙遙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那雙澄明的眼睛便轉看向了她。
“你?”他依舊放松地倚靠在樹邊,隻是神情略帶了一些懵懂和驚訝,就像鹿一般。
“你想問我怎麼會在這裡嗎?”周問月看着他的神情,突然間露出一個笑容。
許岱并沒有回應她,隻是起身往路中央走了兩步,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落花,說道:“你不該來雪山。”
他挺拔地站在那個地方,神情平靜地有些冷漠,就像那張畫上畫的一樣,區别隻是在于,眼前的人是鮮活的。
但是周問月并不願意在他身上看到畫裡描繪給他的那種神性,即使他日後确實會被寒城的子民們尊為真正的神王,至少此刻對方在她眼裡還是一個年輕人。
周問月搖了搖頭,隻是笑。
現在,不管該不該來,能不能來,她的目的都很明确:許岱已經被列成了她的第一号重點觀察對象。
她就是爬都要爬上雪山。
“可是來都來了,就這麼回去也不好。”她笑吟吟說道,“你能不能當我的向導?”
周問月臉上出奇燦爛的笑意似乎感染到了許岱,對方神情微微柔和了些許,隻是看着她搖了搖頭:“危險。”
“你也知道很危險,多一個人照應總是更好的嘛。”
周問月背着包往前兩步,走到了許岱身邊,說:“我又不出去野外活動,你就把我放在你家附近,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