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安桐勝由原先的客廳辦公轉移到書房。但外邊時不時就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響,擾得人心始終安靜不下來。
“哥哥,這個泡泡很大。快看!”是樊小龍的聲音。
“不要玩了,快點洗。”這是樊珈的聲音。外面的聲音似乎帶着穿透性,能穿刺一切牆體最終進入安桐勝的耳邊。
原本寂靜的屋子,被喧嘩吵鬧的聲音所淹沒,所以為什麼他要把人給帶進來。安桐勝開始懊惱。随後他歎了口氣,将今天處理好的數據發給張導,并附上一句:後天去實驗室。
他自我感覺休養差不多,明天去複查一下,後天大概率就可以繼續工作了。“啊——哈哈哈哈。”尖銳的孩童聲音幾乎要穿透耳膜。
安桐勝倏然慶幸自己不在第一現場,不然太陽穴都要突突的響。“别喊。”樊珈連忙捂着對方的嘴巴,壓低嗓音說了些,聲音斷斷續續地,他沒聽清。
他一直期待着樊珈看到垃圾桶裡面丢的白T恤時的反應,但現在看來,對方的反應隻有壓着情緒了,試探也不成試探了。
安桐勝靠在門框邊,遠遠對樊珈說:“你早上的衣服,我丢掉了,在垃圾桶裡。”語氣直白平叙,且沒有任何聲調。他想:他向來光明磊落,且不屑于将這樣的事情隐藏,之後再被樊珈怪罪給其他人。
所以他幹脆挑明說。
“丢了?我原本是拿來當睡衣穿的。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有點透。”樊珈似不在意,擺擺手忙着擺弄手上那兩小隻。
睡衣穿髒了?反正就有點透?他的反應就是這個?
原本他隻考慮了兩種情況,但現在卻出現第三種情況,對方毫不在意自己的行為,那自己原先行為豈不像跳梁小醜,自演自說?!
安桐勝拍了拍門框,手心拍得發紅,反觀對方全心全意都放在兩個連衣服都穿反的人身上,都沒聽到他拍紅的聲響,連頭都沒有回一次。
這下他知道為什麼自己讨厭狗了。安桐勝惡狠狠地想着,本想着狠狠地關上門,臨了還是收回手勁,輕輕合上。
等送走這兩個孩子,他再計較樊珈這個行為。他邊想着邊掏出許久不用的耳機戴上,耳朵内頓時變得安靜。
“樊珈哥哥,你說誰是孩子啊。我沒亂發脾氣啊。”樊小龍不懂為什麼樊珈突然說,還是個壞脾氣,死心眼。樊珈用手輕捏他的臉,說道:“說你是個好孩子,不亂發脾氣的好孩子。”
被評價為壞脾氣死心眼的安桐勝翻閱着紙質資料,時不時調整一下耳機的位置,對外面的聲音一概不聞。
早上7點左右,門外專屬于孩子的聲音隔牆傳來,“餓了。哥哥,我好餓啊。”安桐勝摘下眼罩,打開了門,就見兩隻窩在他門前,嘀嘀咕咕的。
“讓讓。”安桐勝從他們空出的縫隙過去,走到廚房,熟練地敲開雞蛋攪拌,起火。
“叔叔要給我們吃的嗎?”樊小龍低聲問着樊大虎,樊大虎搖搖頭,他不懂大人别扭的心思。
“刷牙去。櫃子裡有新的牙刷。”安桐勝頭也不回說,倏然想起牙刷沒有兒童款,剛一回頭就見樊小龍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兒童版牙刷。
真是有備而來。他想。緊接着轉頭繼續煎雞蛋,很快又倒了清水進去,泡開的雞蛋浮在表面,水開後放面條。
一鍋清水雞蛋面出爐。
兩個人争着搶着鍋裡的面條,安桐勝靠近了他們就紛紛停下手,看向他,似乎在等着他分好給他們。安桐勝不理會他們的需求,從樊小龍的頭頂上迅速夾了幾筷子鋪滿碗面,欣然下場,上桌開吃。
安桐勝:“要吃自己夾,不能争,不然都别吃。”說着,他故意挑了面放進嘴裡,發出啧啧的聲音,像是給了一個好吃的信号。
樊小龍和樊大虎見狀,兩人又開始嘀咕起來,最後達成一緻,由哥哥樊大虎夾好,樊小龍捧到桌面上。
樊大龍夾得艱難,好不容易夾出半碗面條交由弟弟樊小龍,可樊小龍走得急,将碗給摔在地上,面條也潑在地面上。
他手足無措地看着哥哥和坐着的人,眼眶帶着紅潤,若是腦袋上挂着兩耳朵,估計也耷拉下來,不敢吭聲了。
安桐勝見怪不怪,似乎對這場景處理熟練:“潑了就再打一碗啊,廚房還有碗,還有面條。”
實際上,剛摔到那一刻,他強行摁下自己那擡起的腳,接着掃了一眼樊小龍,見人沒傷着,才敢說話。
樊小龍忍着摔倒的疼,不哭不鬧爬了起來,到廚房跟哥哥樊大虎道歉,又重新拿了碗面條出來。這次他捧得小心,小心翼翼地端到桌面上和安桐勝的大碗并排着。
見狀,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仿若剛剛完成了曠世之舉。
安桐勝同樣朝他笑了笑:“等等吃完,拿掃帚打掃幹淨,不然你就不得吃中午飯。”
樊小龍的笑容凝固了,轉身就回了廚房,哭聲沒一會就傳到他耳邊。
“沒事,等等中午飯我分你。”樊大虎的安慰話語從廚房傳來,穿插在哭聲中。
安桐勝臨了補句話:“裡面的也是一樣。不打掃不給飯吃。”話音一落,廚房開始上演二重唱哭聲演奏。
樊珈靠在門後,聽到三人對話不由得笑出聲,接着笑意停下,沉下嘴角低聲喃喃:“我都想起來了,他記憶怎麼還沒好。”
倏然間他捂着紅臉,腦海中想起昨天早上撞到的那一幕,若隐若現的睡袍露出精瘦的身材以及那六塊腹肌,從頸脖上滾落的水珠直劃過袒露出的胸口v處。
“好想……”門後傳來沉悶地“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