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勳初中辍學就開始混社會，他長得壯又下手狠，憑着這股不要命的狠勁闖蕩出自己的一片天，認識的人見了他都恭恭敬敬叫一聲“勳哥”，他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眼前這個男人卻這麼戲弄他。

他不動聲色打量譚開晟，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認識不少，眼前是一張新面孔，雖然剛才被他用石頭震飛鋼管唬住了，但他就一個人，能有多能打？況且自己今天帶的都是好手，分分鐘撂倒他。

保險起見，高勳還是向譚開晟确認，“你身手還不錯，混哪條道兒的？”

“我混的可是一條大道兒，你一定聽說過，”譚開晟煞有介事，“社會主義道路，知道吧？我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不對，你應該沒上過什麼學，未必聽說過，來，跟我重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中國人民的曆史選擇，是實現中國夢的必由之路，這是知識點，要掌握！”

程至簡和林明溪努力不笑出聲，高勳和他那幫小弟先是一臉懵，然後一陣青一陣白，他們看出了譚開晟故意愚弄他們，惱羞成怒之下，舉着鋼管向他沖去。

“等一下，等一下！”譚開晟舉起雙手，高勳還以為他認慫了。

譚開晟話音一轉，“你們一個個鋼管、甩棍的，我赤手空拳，打起來場面不好看，等我拿一下武器。”

他彎腰在後備箱裡找什麼，程至簡和林明溪好奇地勾着腦袋，要看看他們大哥的武器是什麼。

終于，譚開晟興奮地舉起一個物件，“來吧，開戰！”

程至簡和林明溪同時羞愧地閉上了眼睛，真丢人，誰家打架用擀面杖當武器，擀面杖也就罷了，上面竟然還有面粉，怕不是家裡正在擀面條，就被他拿過來了。

混混們也樂了，他們在道兒上混，就沒見過這麼慫包的武器，用擀面杖打架，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哎呦我去，大哥，你趕緊回家吧，嫂子還等着擀面條呢！”

“就是，耽誤了做飯，讓你跪搓衣闆。”

一群人哈哈大笑，盡情奚落譚開晟，他們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他們七個他一個，就算壓也能把他壓死，一個瘦巴巴的老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高勳比了個手勢，七個人同時蜂擁而上，把譚開晟像肉餡一樣被圍在中心，林明溪緊張地上前一步，“大哥沒事吧？”

“放心吧，”程至簡有恃無恐，“你閉上眼睛，數五十個數，然後大哥就赢了。”

林明溪仍不放心，程至簡幹脆把手捂在她眼睛上，開始數數，“1、2、3……17……28……36……43……”

“可以看了！”程至簡放下手，林明溪睜開眼睛，看到那群混混像掉落的花瓣一樣躺了一圈，譚開晟站在正中，氣定神閑。

“一群垃圾。”

一群人躺在地上咿咿呀呀地喊疼，譚開晟那起擀面杖在每個人身上又補了一棒，“就這水平還好意思當混混？現在混混的職業道德都堕落成這樣了？不能打還不能挨打，别丢人了，趕緊去廠裡擰螺絲吧。”

程至簡不失時機地說：“以前晟哥在部隊的時候，大家都叫他‘戰神’。”

高勳被打掉兩顆牙，流了一嘴的血，領着一幫傷員病号落荒而逃。

程至簡和林明溪跑去拍譚開晟的馬屁，譚開晟雖然打赢了，卻一點也不高興，他看着被砍得坑坑窪窪的擀面杖，愁容滿面。

這是他順的程文娟的擀面杖，據說是程至簡奶奶留下的，要是被程文娟看到上門的豁口，指不定怎麼臭罵他。

譚開晟想起程文娟潑辣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三人去了附近的市場買擀面杖，林明溪和程至簡留下看車，程至簡的眼神讓她不敢直視，“林明溪，你剛才什麼意思？什麼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的事不要牽連别人，在你心裡，我隻是一個别人？”

林明溪解釋，“他們那麼多人，我們根本打不過，我不想連累你。”

“我願意被你連累，況且是不是連累，也不是你可以定義的，我願意，我情願，隻要為了你，被他們打死我也甘之如饴，但你能不能不要把推開我？”

林明溪看着程至簡的眼睛，心裡湧蕩着劇烈的情愫。

譚開晟拿着一個擀面杖回來，“終于找到一個一樣的，走，回家！”

譚開晟先送林明溪回家，到了城中村，程至簡陪林明溪上樓，自從上次孫義強深夜襲擊，他隻有親眼看到林明溪走進家門才放心。

譚開晟獨自靠在摩托車上抽煙，他煙瘾犯了，在程至簡跟前不能抽煙，這小子這點最煩人。

已經是初冬了，天色幽暗，夜風勁冷，北方的冬天總有種肅穆凜冽的感覺，最近村裡十分安靜，說起來，這一切還都是馬蘭蘭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