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頓飯是我請書蘊的，那個、程至簡同學……”李晨曦磕磕巴巴，生硬地跟程至簡套近乎，“我們是同學，能不能給打個折啊？”

程至簡自作主張給了李晨曦一個八折優惠——普通員工是沒有折扣權限的，大不了發現了被她姐批一頓。

李晨曦将錢包裡所有錢都取出來，剛好夠，“謝謝謝謝，改天請你喝飲料。”

“不用了，”程至簡感歎，“韓書蘊命真好，攤上你這麼好的朋友。”

買完單，韓書蘊很快就回來了，“晨曦，你買過單了？”

“嗯，買完了。”

“多少錢？我們AA。”

“不用，說好了我請你。”

韓書蘊笑着挽住李晨曦的手臂，“親愛的，你真好，我們坐公交回去吧，我吃太撐，正好走路散散步。”

李晨曦松了一口氣，幸虧韓書蘊沒說要打車，如果打車回去，她連打車費都沒有了。

兩人并排走着，李晨曦莫名想起吃燒烤的那天，韓書蘊怕長胖不肯多吃，她也不好意思點什麼，最後兩人隻花了五十多塊錢，她都沒吃飽。

看到顧客離開，林明溪雙手交疊，躬身緻意，“兩位慢走，歡迎下次再來！”迎來送往，不能怠慢顧客，這是店裡的規定。

韓書蘊看到林明溪，突然對一旁的李晨曦說：“對了晨曦，明天至簡來我家吃飯，你覺得我穿什麼衣服合适？”

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身後的林明溪聽到。

周日趕上商業街的周年慶，整條街彩旗飄揚、人頭攢動，火鍋店的顧客也多了起來。

整個上午，林明溪忙成一個陀螺，腳底都要跑冒煙了。

這邊幫顧客點單，那邊客人催促加熱水，林明溪實在騰不開身，招呼一旁的同事，“婷婷，5号桌要一戶酸梅湯。”

同事莫婷婷一臉生無可戀，“别叫我婷婷，我今天一秒鐘也沒停下來過。”

一直到了下午兩點，店裡的客流總算減少，莫婷婷累得歪在林明溪肩上，“累死老娘了，腿都跑細了。”

林明溪癱坐在沙發上，“跑細了好啊，就當減肥了。我聽客人說今天商場都打五折，難怪這麼多人。”

“是啊，這麼多人小程還請假，真過分。”

原來程至簡請假了。

林明溪坐直身子，早上一來到店裡，她就不由自主搜尋程至簡的身影，一直沒看到他，想到昨天韓書蘊說程至簡要去她家吃飯，看來是真的。

學校裡流傳着她和程至簡的謠言，她還許願程至簡和韓書蘊确定關系，這樣她就能從謠言中脫身，可是為什麼程至簡真的接近韓書蘊，她又覺得不開心？

林明溪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一上午給自己安排了很多工作，忙起來就沒有功夫思考程至簡和韓書蘊，她就不煩心了。

莫婷婷還在抱怨，“别人請個假李姐恨不能查他八輩祖宗，小程請假，打個招呼就行了，這不公平。”

莫婷婷個子不高，長得肉乎乎的，她隻比林明溪大兩歲，已經在飯店打工四、五年了。

“明溪，跟你說個秘密，”莫婷婷往林明溪耳邊湊了湊，這是她開始八卦前标準動作，“原來小程是老闆的弟弟，我才知道，你以後對他說話客氣點，小心他在老闆面前告你狀。”

林明溪不以為然，這個秘密她早知道了。

“我上次還讓小程替我幹活，希望他沒有記仇，”莫婷婷哀歎，“我真笨，我應該早點看出來的，小程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手機也是最新款的蘋果手機，這麼有錢一看家裡就不簡單，像我們這種普通服務員都穿地攤貨，用雜牌手機。”

莫婷婷說者無心，林明溪聽者有意，想到自己和程至簡的差距，這麼看來，還是韓書蘊跟他更合适。

有客人上門，林明溪幫客人引位、點單，倒茶的時候，檸檬水漫過杯子溢了出來，直到客人提醒她才發現。

這還是她打工以來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疏忽，林明溪很沮喪，拎着水壺來到廚房，無力地依靠在牆上。

林明溪偷看手機，有崔漫發來的信息：【明溪，我們廠裡招聘資料員，坐辦公室不用下流水線，工資也不錯，特别好的機會，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上次跟崔漫抱怨學校生活，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幫自己找好了工作，林明溪很感動，一沖動，差點立刻回一個“好”字。

可是真的要去打工嗎？進入一個不喜歡的行業，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每天活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不然呢，繼續留在學校，學她根本學不會的習，忍受别人的冷嘲熱諷？她對學校已經完全沒有留戀了，程至簡也走向了韓書蘊。

最後的那句話讓林明溪心裡咯噔一下，她為什麼這麼想？她對程至簡又是什麼感覺？

林明溪不敢細想，反正程至簡都去韓書蘊家吃飯，人家郎才女貌，彼此有意，這樣才是最好的。

至于自己，林明溪想，中午跟崔漫再打個電話，如果那份工作真的合适，她就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