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位于雄安大廈12層的辦公室此時氣壓很低,随着程名奕将助理新送來的文件、并桌上其餘物品一概掃落在地的舉動,衆人均是低頭噤聲大氣不敢出。
在感到雄安服飾近些年越發式微後,楚一雄盯上了“遍地黃金”的地産行業,動用人脈以及本就緊張的資金鍊,成立了雄安地産公司,并任命養子兼準女婿程名奕為副總,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要将他按照準繼承人來培養。
可惜,說是地産公司,實際上雄安目前既沒有成熟的團隊,也沒有地産領域的核心人脈,目前做的生意,充其量隻能算中間商倒賣而已。
緊繃的氛圍中,助理李越偷偷擡眸瞥程名奕一眼,嘴角輕抿露出一絲不屑,但很快低頭掩飾了過去。
這位雄安的驸馬爺,在外一貫以沉穩儒雅的形象示人,隻他身邊的人最了解,能力才華不算出衆,脾氣倒是不小,動不動就拿周圍人撒氣,這一點上,倒是跟楚家那位聲名在外的大小姐如出一轍。
再擡起頭,李越臉上就挂上了逆來順受般溫和的表情,幾步上前半跪在地開始撿拾地上的淩亂,其他幾位初級助理見狀,也趕忙上前收拾起來。
楚湘湘一進來,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她先是一愣,而後沉着臉令衆人都先出去,等辦公室内隻剩下她和程名奕兩人,才開口:“名奕哥,什麼事發這麼大脾氣?不是說過叫你别當着他們嗎,這要是叫爸知道,又要不高興。”
程名奕陰沉着臉,聽到她又拿楚一雄壓自己,眉頭一皺,卻堪堪忍着沒有發作。
沉吟半晌,才伸手指着地上一搭文件:“你自己看看吧,我怎麼可能不生氣,簡直欺人太甚!”
楚湘湘看他兩眼,抿抿嘴,而後蹲下身拾起地上一份文件,輕輕翻動起來。
看着看着,她的的表情也開始難看起來:“傅氏?這點小魚小肉他們不是一貫看不上嗎,怎麼會突然出來淌這趟渾水……”
程名奕暗暗吞了口唾沫,他當然知道沈宴突然發作的原因為何,但個中緣由卻是不便對未婚妻講了,但心中卻有股無名火四下蹿騰,灼得他難受:“小魚小肉看不上,但是卻想要我們雄安難堪!”
“難道又是因為……”楚湘湘亦是面色不好看。
程名奕沒有作聲,算是默認。
楚湘湘嗤了一聲:“真沒看出,這沈總倒是個癡情種子,明知那女人對他沒心思,卻還是巴着跟在身後護了數年……”
說到這裡,她卻不由沉默了,目光望向自己的未婚夫。
如果不是自己當年使了些見不得台面的手段,還真不知程名奕會不會離開那女人,選擇跟自己在一起。
那女人到底有什麼特别的,怎麼總能吸引住男人的目光,連沈宴那種級别的男人也對她念念不忘、一往情深。
深吸了口氣,楚湘湘臉上挂上了精明的笑容,白清婉那女人不會永遠得意,三年前已然重創過她一回,這一次,自己一樣不會輸。
她上前挽住程名奕的手臂,眼中帶着精光,仿佛在看自己最得意的戰利品。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幾天後的婚禮順利進行,要先安撫好程名奕,不能出什麼差池。
“名奕哥,我們先不要想這些煩心事了,忙了一整天你累壞了吧,我們先回家休息,這些事等婚禮結束後再處理也不遲的。”
她親昵撫摸程名奕的手臂:“出來時我特地叫張嫂給你炖了湯。”
程名奕随着未婚妻的動作走出去,腦海中卻鬼使神差浮現一張白瓷般無瑕的側臉,他下意識輕撫了下眼前人的秀發,那人一轉頭,卻是楚湘湘的一張臉。程名奕驚了一跳,瞬間清醒過來。
迎着未婚妻親密的笑容,他下意識回以一笑,神情卻掩不住有幾分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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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高調富麗的汀水香頌,門口車流如織,楚氏千金楚湘湘與其養子程名奕的婚禮如期舉行。
豪橫的楚家包下含禮宴廳在内的一整層樓,往來賓客非富即貴。
典禮廳鮮花制作的裝飾團團錦簇,霧紗挂面如雲如織,各桌前人聲鼎沸。
随着一個身影的到場,大廳内安靜了一瞬,不少目光齊齊而來。
白清婉終是來了,一是因為林顧盼誠摯邀約來觀大禮,二是自己既然決定回到京安,便是決定要直面一切,避而不見反而會讓許多人誤會自己怕了楚家人。
今天她穿了一件改良旗袍禮服,曼妙腰身盡顯,濃雲黑發自然绾了一個發髻,更突顯出圓潤白皙的臉頰,淡色系的口紅與一身典雅相得益彰,更顯得她眼眸黑亮如星,美得動人攝魄。
“清婉,這邊坐。”
白清婉進入會場後就遍尋林顧盼的身影,可惜這位大小姐跟以往一樣姗姗來遲,隻得尋着聲音在高中同學那一桌落座。
叫她的同學名叫蘇暖,學生時代與白清婉關系不錯,白清婉坐下後,二人簡單寒暄。
“我當是誰呢,有些人還真好意思來。”一聲略顯尖刻的聲音傳來。
“可不是,穿成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搶新娘風頭。”
白清婉擡眸,眉眼淡然,眼眸中輕輕漾過平靜而漠然的水波。
說話的人是楚湘湘高中密友林姝麗和李涵,她本來不想跟這兩人有什麼交集,不過落座時沒看到角落裡的二人,現在離開倒是不合适了。
她隻是略略掃了二人一眼,并未出言。
倒是一旁的蘇暖面露幾分尴尬,小聲打着圓場:
“你們幹嘛這麼說話呀,都是大喜的日子,再說清婉和新娘又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