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上,白清婉的的身體早已随着雷閃緊繃,她下意識用雙臂抱住自己,整個人瑟縮成一團。時常挂在臉上似保護色般的清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與驚惶。
疾停在路邊,沈宴打開雙閃。
“婉婉,别怕。”
他的目光幾乎是立刻籠上她,眼中關切的溫度濃烈。
今天推掉下午公司全部的安排,就是怕出現這樣的情況。自上午起便雲陰霾布,恐是醞釀着一場大雨。
因着幼時的過往,白清婉有嚴重的創傷後遺症,多年來對于雷閃暴雨恐懼異常,在國外時沈宴就曾不止一次見過她在雷閃交加時失态的樣子,尖叫着從夢中驚起,大團大團的秀發被無意識扯掉,散落在床上……
“婉婉……”沈宴怕她在黑暗中堕得更深,隻得一遍遍輕聲喚她的名字。
雖然見過很多次,但他依舊無法習慣,隻能盡力按壓着眼中的痛感,壓抑着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抱緊她的沖動。
“婉婉,你抓我的手,可能會好一些,來。”
他的聲音低沉,尾音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輕顫。伸出手去,他猶豫了一下,最終将修長的指節握成拳,隻以手臂伸過去:“來。”
白清婉顫抖着,輕輕握上他的手臂,指尖發白。
“謝謝……”
伸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沈宴側過頭看她:“你還堅持得住麼?我陪你等雨小一些再回去。”
“阿宴……我沒事的,你開吧。”
她緊緊裹着沈宴的西裝外套,小巧的鼻尖沁着汗珠,輕微的潮紅倒顯得一張臉白得驚人。
沈宴隻打量她一瞬,就勾唇輕笑道:“跟我還要逞強,”又看見她臉色微有些狼狽,知道她平素最不喜歡勞煩别人,便耐心寬慰道, “雨天能見度不好,隻能勞駕你陪我等等雨停了。”
……
終于,雨小了一些,轟鳴的雷暴聲與電閃漸止。
沈宴才啟動了車子,幹淨又骨節分明的手将檔位輕輕滑向D。
“阿宴,謝謝你。”白清婉把下巴埋在他給的外套裡,眼眸中終于漸漸恢複了神采,身體還因為方才巨大的恐懼輕輕發顫,她歎息般輕輕吐出這幾個字,似乎用了很大力氣。
“跟我不必……”沈宴一句話還未說完。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突然間,他的心狂跳一拍,瞬間的慌亂就那樣無措地楞在臉上,他的嘴角不自覺輕輕抿緊,連下半句話也忘了說。
——
車子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白清婉披着沈宴的外套,随他一起乘了電梯,看他手指輕輕落在了數字3。
沈宴為她準備的居所是一間大平層,位于市中心的豪華小區禦水雲庭,鬧中取靜,景色清幽,園區内造景亦十分考究,處處盎然繁盛。
到了3層,一梯隻一戶。
沈宴打開門,将鑰匙交給白清婉,又側身紳士地讓她先進入屋内,自己則随後将她的行李箱安放在玄關處。
“婉婉,你看還滿意麼?不喜歡的話我叫聞讓給你換其他地方。”沈宴斂眉,隻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白清婉知道,這大概隻是沈宴衆多資産中的一處。
她擡眸,入眼先看見巨大的落地窗,映着濃到化不開的黑夜,雨絲蜿蜒其上。可以想象,如果天氣好時該是怎樣的一室明媚。
見她看向窗外,沈宴道:“這間房子朝向最好,從這扇窗子直接能看到畔羅湖,”又指了指窗邊的美人榻沙發,“陽光好時你可以在這裡曬太陽。”
“挺好的,”白清婉莞爾一笑,知道為自己準備這間房子,沈宴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謝謝你啊,阿宴。”
“你跟我的關系,不必總是說謝這個字。”沈宴換上拖鞋,又從鞋櫃裡拿出一雙同款淡粉色的,彎腰擺在她腳下,“你喜歡就好。”
白清婉穿上鞋,眼睛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沈宴立時心虛似的開口:
“不少用品都是聞讓他們準備的,你再有什麼需要,随時打電話給他就好。”
“知道了……”白清婉将下面的話咽去,擡頭看他,如畫的眼眸一彎。
“這次不道謝了。”沈宴迎上她的目光淡笑。
“喵——”
一隻毛絨絨的絨團兒向她飛奔而來。
“張小毛。”白清婉蹲下身子張開手臂,将小毛球擁在懷裡,下巴在它額上蹭了蹭,“好想你呀。”
“喵——”被叫做張小毛的貓咪又叫了一聲算作回應,也眯着眼睛在主人懷裡親昵地發出呼噜聲。
張小毛是白清婉在國外時養的貓咪,那時她剛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加之程名奕和楚家的事讓她精神狀态很差,經常是長時間一個人坐在窗邊流淚到天明。
彼時沈宴見她日漸消瘦的樣子,就從朋友的貓舍抱來了這隻小布偶。
“張小毛。”見到小貓咪的第一眼,白清婉就給它取了這個名字。
沈宴曾問過她原因,據他說,這隻布偶是貓舍這一批幼崽中品相最好的一隻,原來的名字叫“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