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一遊對陸嶼矜性格的判斷,他是克制隐忍到極點的人,如果沒有解決辦法,他是萬不會把現在的困境告訴别人的,于是她問:“陸少爺如此開誠布公,想必是想到辦法了?”
“五年前我還在上學時開了一個小公司,規模不大,主要負責一些國外的業務,如果你能跟我合作,我們各持股百分之五十,也許城郊那塊地,我們可以争一争。”
林一遊反應了一下,調侃道:“你确定不是來騙我當法人?”
“法人是我”,陸嶼矜正色道:“我不會讓你處于危險的境地。”
“你說的?”
“我說的。”
林一遊道:“違法竊取機密的事我不能幹,你也不能铤而走險。”
陸嶼矜笑回:“違法亂紀還是不要想了,我這小本生意主打誠信。”
他漸漸斂了笑意,認真地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我和林小姐隻是合作契約關系,并無夫妻之實,人心如此,難免會互相猜忌,你我從計劃聯姻那天起,就已經想到我們會是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隻不過一開始我們想的是各自得到家族的助力再去做各自想做的事……”
陸嶼矜沉沉看了她一眼,話鋒一轉:“我們不如主動出擊,既然你我都是多疑的人,如今又上了同一條賊船,那不如就讓這賊船再穩固一點,撞上冰山我們就同歸于盡,安全到岸我們就得道升仙。”
“如果你真的萬事俱備的話,你根本無需拉我入夥,就算大問題沒有,小問題肯定也一堆”,林一遊問道:“你的資金鍊有沒有問題?你的公司市值多少?相關産業報告呢?”
林一遊一連串問了一大堆問題,陸嶼矜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回道:“猜到林小姐性格謹慎,報告在我家裡,我并不是故意吊你胃口,隻是昨天看完婚紗我回了趟老宅,在老宅睡了一夜,沒來得及回家。既然是小本運營,之前的現金流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後續為了提高中标的可能性,實話實說,壓上我的全部身家也運轉不開。”
林一遊陳述道:“我的經濟狀況你不可能不清楚,我剛剛畢業一年多,上學的那些年沒怎麼研究過經商之道,全靠和我爸給的生活費還有獎學金什麼的過活,唯一一筆大額入賬是上周敲的秦世邦的一千萬,林林總總加起來我手上那些錢都不夠你的零頭。”
沉默幾秒,她直白地問:“所以你就是想讓我來共擔風險?”
“準确地說,我是想讓林家和陸家一起,為我們共擔風險”,陸嶼矜絲毫不隐瞞自己的動機,繼續道:“所謂夫妻情意兄弟義氣都不牢靠,隻有利益關系最穩固,這樣平步青雲的機會千載難逢,林小姐是難得一遇的最佳人選。”
陸嶼矜始終看着她的眼睛,就像無風的山林,語調平靜而笃定,他說:“我隻能選擇你,你也隻能選擇我。”
陸嶼矜的确是天生的談判家,本身這副優越的皮囊說出的話就具有迷惑性,他又冷靜自若循循善誘,把所有的利弊都擺在明面上,見其态度松動再悠悠地在人心口要害處抛上心錨,這麼一套下來,任誰也想不到理由拒絕。
林一遊心下一動,心想這套談判的話術她完全可以學以緻用。
林一遊坐着陸嶼矜的車跟他一起回到了他的住處,他家所在的檀夢小區跟她住的龍湖小區離得很近,也就十分鐘的路程。
陸嶼矜從鞋櫃裡給她拿了一雙新的她穿的那個牌子的拖鞋,還是最新款的白色毛絨拖鞋,林一遊心裡覺得奇怪,問道:“陸少爺不會給每一個上門的客人都遞上一雙新的奢牌拖鞋吧?”
陸嶼矜把拖鞋放到她腳下,神情自如地解釋道:“林小姐知道我有潔癖,所以在你家洗漱時,我用到的東西都是新的,禮尚往來,我給你買新的拖鞋,并不奇怪。”
确實很有道理。
林一遊跟着他進了房内,進去之前她以為陸嶼矜的家裡會和樣闆間差不多,這種常年忙着工作應酬且有潔癖的單身男人家裡的裝修風格大概率是“性冷淡”風,家裡幾乎沒有生活痕迹。
果然不出乎她的意料,是以黑白灰色調為主的簡約風格,進門左邊是二百七十度的全景落地窗,客廳的沙發如果讓人排排坐起碼能坐下三十個人,沙發旁邊還擺了一張搖椅,她想窩在那上面看H市的夜景應該會很惬意。
陸嶼矜說:“随便坐。”
林一遊就坐在了那搖椅上,他笑了一下,問道:“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