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矜長腿一邁,走到前面準備去開車門,林一遊道:“回去我開吧。”
他沒吭聲,不由分說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坐進來。
林一遊解釋道:“來時你開回去我開,這很公平。”
陸嶼矜回道:“不舒服的時候去休息才是公平。”
很有道理,她選擇聽從安排。
車内,陸嶼矜把放好的碘伏又拿出來。
“這東西會把臉染黃”,林一遊拒絕道:“睡一覺就愈合了,不用管。”
“傷口需要消毒。”
她并不是鬧脾氣,也明白他是好意,但仍然回絕:“我不用碘伏,自愈就可以。”
然後陸嶼矜就掏出一瓶醫用酒精。
林一遊:“……”
對于她這種從小就涉獵各種運動項目并堅持格鬥訓練十幾年的運動達人來說,小磕小碰總是在所難免的,她總結出來的經驗是:傷口消毒要速戰速決,哪裡流血一瓶蓋酒精潑上去,痛的隻有那一瞬間。
所以陸嶼矜這種拿着棉花來回擦拭的手法真是要了命了。
雖然額角隻是輕微破皮,臉頰劃痕滲出的血珠也已經凝結,但一碰上酒精,所有的痛感都複蘇了。
好在“裝不疼”早就成了林一遊的習慣之一,她閉上眼睛,不躲閃、不喊疼、不緊閉牙關也不深呼吸,忍痛的最高級别是連睫毛顫動的頻率都能控制。
而這種技能林一遊八歲時就學會了。
陸嶼矜的車一路從城郊駛向市區,天還沒有一點泛白的迹象,林一遊的眼皮越發沉重。
等到她再次清醒過來,外面已然是白晝,她緩了好幾秒才意識到車就停在自己家的小區樓下,她微微動了一下,自己的椅背比睡前斜度要大,看來是陸嶼矜給調過,甚至為了讓她舒服點連安全帶都幫她解了,她竟渾然不覺。
一旁的陸嶼矜也靠躺在微微傾斜的座椅上,呼吸平穩,蓋在身上的外套一半滑落在地,露出大半結實的胸膛和胳膊,和這張精緻文弱的臉形成極強的反差感。
林一遊心說:“應該讓每個有起床氣的女生都能一睜眼就看到這,保管藥到病除。”
她探過身去撿他掉落的外套,手剛碰到衣服,他就醒了。
眼睛半睜不睜的,身子卻湊了過來,林一遊第一反應是往後退,身體退回椅背,他卻意識不到似的也探過身子跟過來。
他擡手撥開了她因睡覺散落在額頭和臉頰的發絲,困頓着使勁眨了幾下眼睛,眼神半清明半茫然地盯着看她的傷口。
臉上那道淺淺的劃痕結痂了,額角的傷口幾乎沒有變化。
他輕輕歎了口氣,重新退回椅背,整個人呈現一種放空的狀态——很多剛睡醒的人都會這樣。
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就像一場夢遊。
林一遊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六點半。也就是說她大概睡了四小時。
陸嶼矜解釋道:“看你睡得很熟就想着等你醒來,結果等着等着我也睡着了”,他的聲音帶了一點剛醒的倦怠和沙啞。
林一遊“嗯”了一聲,道:“去樓上洗漱一下吧,你可以叫助理把要換洗的衣服送過來。”
說罷她推開了車門,陸嶼矜也撈起外套跟了上去。
外面天光大亮,小區裡已經有業主或業主的保姆出來遛狗,林一遊踏進家門的玄關,紅酒杯“汪汪”叫着從屋裡面沖了過來,一面對着她撒嬌一面機警地沖着陸嶼矜。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道:“哦,小樹把狗弄過來了。”
她命令道:“紅酒杯,回客廳去。”
它就轉身跑進了屋裡。
兩人換好拖鞋,踏進家門,發現客廳裡所有的燈都開着,室内比外面還亮。
林以述跪坐在沙發上,用毯子把自己包住了,隻漏出一個頭,瞪個大眼睛,披頭散發,沙發前擺着一個大畫闆,跑回來的紅酒杯豎着耳朵端坐在沙發下的寵物坐墊上。
看清來人她顯然愣了一下,然後打招呼道:“小陸哥,姐。”
“幸虧開着燈,你這弄得像梅超風似的”,林一遊吐槽道:“我不是說不用等我了嗎?”
“誰等你了,我突然靈感……”,林以述才看清她的臉,一下從沙發上竄下來蹦到她面前,驚呼道:“你這什麼情況啊?臉怎麼了啊?你是不是背着我打黑拳去了?”
這什麼腦回路啊?
“哎呦你少看點小說吧”,林一遊如實回道:“我和陸嶼矜有事回了趟老宅,爸拿書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