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就永遠不會忘記阿婆,她會永遠活在你心裡。”
哭聲戛然而止,張叔擡起那雙滿是淚水的眼睛盯着她,似乎不太理解她在說什麼。
片刻後他又低下頭,哭得更慘,但也更痛快了些。
司清焰隻得留他一個人慢慢發洩,畢竟等會兒便是出殡的時間。
走到後門,伸展了一下身軀。忽然,身後傳來一把低沉的嗓音:“很累嗎?”
司清焰心頭一跳,猛地回頭,像一隻貓在無聲的夜裡被驚擾,尾巴一縮,敏捷地後退了幾步。
“啊,是你。”她重新站穩,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馬尾,安撫了下自己後才答道,“沒有很累,怎麼這麼問?”
時淵洺見她後退一步,自己也跟着退後,不想吓着她,但又很想靠近,于是他邁下三個台階,到了能和她平視的高度,上半身也可以微微前傾。
“是怕看到遺體?”他沒有直接回答問題,隻問了這個問題,司清焰聽了才明白,原來他是覺得她是因恐懼與慌亂而感到疲憊。
不過令她更為驚愕的是他竟然看透了這一點。
明明從小到大,她竭力将這份脆弱藏匿于深處,連父母都未曾察覺,宋女士因此才會毫不猶豫地讓她去給二叔幫忙。
“嗯,有點怕。”司清焰不自覺地往下走了一個台階,因為逆光讓她幾乎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時淵洺幅度很小地搖頭,猶豫了幾秒才接着提起:“你有一次看到路邊死貓,吓得跳開。”
他們的記憶力都很好,司清焰當然記得這件久遠的事,可當時她明明是緊跟在他和林琛的身後,時淵洺是怎麼發現的?
更何況,那是她唯一一次沒能預先做好心理準備、一下子看到野屍的景象,結果就這麼被他看到了?!
司清焰突然覺得正午的陽光變得過于刺眼,烤得她的臉頰越來越燙:“哼,居然被你看到了!”
如果他們還是戀人關系,時淵洺此刻會很想、很想、很想要将她攬入懷中,親吻她的小脾氣,感受她那份無意識的嬌嗔。
但這些想法也隻能安放在腦海中,剩下的隻好做到無聲的壓抑。
他緊了緊拳頭,轉身又下了最後兩個台階。回頭望向她時,稍許仰視地對她誠懇:“是我不好。”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這話說出來反倒讓司清焰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羞恥。
她低頭咬緊唇角,扭過身去低聲嘟囔:“我不喜歡祭祀,更不敢看遺體,雖然現在好多了,可是,可是……要不你幫我克服吧?”
碎碎念之後,這句問話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從她的嘴裡溜出來。
她還接着轉過身來,目光對上了時淵洺的,看到他眼中掩不住的深沉與疑惑,那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感也愈發強烈。
然而司清焰卻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他并不打算拒絕。
她當然竊喜:“你是入殓師,能教我怎麼克服恐懼吧?如果我做不到,你就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