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瑟内心不願意相信人類，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陸銘和南淮身上都有一種氣質和基地不同。

反而願意相信他們。

基地中心控制一切，控制他和岑樂，他們都不喜歡這種被控制的感覺，面對陸銘和南淮單獨的審問，他居然有些心軟。

他應該不算實驗室員工……更何況基地實驗室的法律他背的……他背書總是浮于表面，背得馬馬虎虎，對内容的理解模棱兩可，仿佛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走過場，那些文字在他腦海中隻是模糊的影子，根本禁不起仔細的推敲。

所以他沒有法律概念。

蔣瑟垂眸:“我隻願意說我想說的。”

“還有我隻能說我能說的，不能說的真的不能說。”

“我和他是同一批實驗體，因為他年齡小，所以很符合試驗标準，實驗各項指标都非常合格。”

“雖然我也不差，但是我們之間的差别很大。”

陸銘問:“差什麼？”

“血脈強度。”

陸銘和南淮對這方面領域不懂。

蔣瑟解釋說:“他天生血液綜合指标100％，塞勒博士的實驗資料和實驗資源用在他身上效果也是100％。”

天生的實驗體，天生就是那塊料。

陸銘皺眉。

是他親手把小孩送到塞勒手裡。

蔣瑟把陸銘的小表情看在眼裡，繼續說:“是……是塞勒放了他，塞勒想他自由。”

這句不能說，蔣瑟說了。

南淮冷聲說:“塞勒想幹什麼？”

蔣瑟說:“不知道，塞勒想幹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陸銘不語，他大概猜到了。

蔣瑟說:“他現在不在C3，三年後會回來。”

這句話一說，三人都沉默了，氣氛變得很詭異，蔣瑟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扯開話題:“兩位少校，還想知道什麼？我能說的我都說了。”

南淮解開被束縛的蔣瑟，蔣瑟起身活動了手腳，他說:“兩位少校把我從基地中心關在城防沒有那麼簡單。”

陸銘看向他的藍色眼睛說:“實驗體的眼睛都是藍色的？”

蔣瑟點頭:“基因重組加變異，自然和正常人類有所不同。”

陸銘說:“聽你話的意思，你應該能聯系上他。”

蔣瑟點頭。

陸銘說:“好，我沒想問的了，南淮你問吧。”

陸銘獨自站到窗前拿出劣質煙，點上吸了一口，他都明白了，塞勒下了一盤棋，以拯救者的名義拿着滅世者的鐮刀。

南淮一直好奇這個吊兒郎當的少年到底是什麼立場，他問:“你忠于誰？”

蔣瑟盯着陸銘背光孤單的背影有了一會，認真回答了南淮的問題。

“沒想忠于誰，誰給我自由，我替誰辦事。”

蔣瑟給南淮一個天真的笑。

在之後南淮常常會想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被蔣瑟迷住，覺得他很活潑灑脫。

陸銘吐出一口煙說:“你這兩個月就留在城防，不要去基地中心和居民區亂逛。”

蔣瑟問:“為什麼？”

南淮說:“基地中心要管控教堂。”

城防最高的指揮站能看到教堂，蔣瑟每天都會上去看一眼。

他有時候缺心眼，但是他不是一直都傻，明白管控教堂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基地中心要殺死所有歧途引起動亂的“人”。

也許管控教堂可以換來短暫的安甯卻也會有永久的抵抗。

每逢黑夜，教堂裡傳出來的槍聲讓蔣瑟難以入睡，他不懂，明明有消音槍為什麼不用，這不怕給居民們造成恐慌嗎？

他隻明白，他看到的一切和知道的一切都是基地中心讓他看到的，還有些不知道的看不到的都被隐藏着。

一個喪屍單體換來上萬的屍體，是基地中心要的結果，基地中心也許早就腐敗，這是他明白的。

需要新的指揮官，需要真正的統治者。

蔣瑟托腮呆呆的看着天空，南淮拿着纖維牛奶遞給他:“給你。”

蔣瑟盯着牛奶頓了頓，接過微微一笑:“謝謝。”

蔣瑟喝了一口後，苦笑:“我以前沒喝過這麼好喝的牛奶，好甜。”

南淮一愣。

看南淮又臭又愁的表情，蔣瑟還是覺得嘴賤一下:“像我們這種人，沒接受過基地中心的高級待遇，也沒體會過基地中心高級的生活。”

南淮冷臉，眼神鋒利的盯着蔣瑟的側臉:“那以後，我帶給你。”

蔣瑟搖搖奶瓶子說:“謝謝啦～”

教堂傳來槍聲。

蔣瑟皺眉:“他們犯了什麼錯。”

南淮說:“有清修者思想，擾亂基地安全，基地中心裁決，犯轟動罪。”

蔣瑟繼續托腮:“你可以和我實話實說的，我能明白。”

“……”南淮說:“基地中心從實驗室借來喪屍樣本，打造教堂反動迹象，讓清修者漏出端倪，讓基地民衆感到危機，基地中心順理成章接手教堂。”

實現控制。

蔣瑟輕笑:“控制對嗎。”

“嗯。”

……

實驗室的喪屍樣本已被激活，居民區防禦系統開啟，教堂系統全部關閉。

教堂裡凝聚了很多人，人們正用右手扶着左胸正在向站在高處的領導者禱告。

整整齊齊。

他們把領導者當做無所不能的“神明”。

接受洗腦，接受處境，接受質疑，不接受诋毀。

領導者敞開雙臂，大聲宣言:“我的信徒，追随我，相信我，我帶你們回家，帶你們沖出重圍。”

大手一揮，像個表演藝術家一樣情緒沖頂，臉上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熱烈，他把自己當做萬人敬仰的神。

仿佛下面的人類是在求他拜他。

信徒們異口同聲的回複:“屬于您的信徒，追随您，相信您，跟着您回家，願意沖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