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啊——天越來越熱了,夏天要來了嗎?”魏逸懶懶地靠在櫃台上,深吸了一口氣。
他用手指扯了扯那頭已經快長到脖頸的褪色金發。
是不是該剪剪頭了?免得夏天被熱死。
他放下手,伸展了一下腰,瞥了一眼樓上的方向,忽然揚聲喊道:
“方湛!林美雪!别偷懶了!快給老子滾下來!”
“媽的,一大早倆人就躲樓上去了,一點忙也不幫。”他嘟囔着,腳尖輕輕踢了踢櫃台下的空箱子。
魏逸撇撇嘴,瞟了瞟寥寥無幾的商品貨架。
說實話,店裡根本沒什麼事可幹,但他就是看不慣那兩人溜得這麼幹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又不自覺地撥弄起了發絲,輕聲哼了一句:
“真是,說什麼悄悄話還不帶我。”
——
樓上。
“方湛!林美雪!别偷懶了!快給老子滾下來!”
這聲音直沖樓上,完全把正偷偷摸摸的方湛和林美雪吓了一跳。
“美雪,快點想辦法啊,到底該怎麼辦?”方湛愣了一下,立刻轉頭催促。
“很簡單啊,那就别辦了呗。”林美雪無奈地歎了口氣,慢悠悠地回答。
“不行!”方湛的回答斬釘截鐵,态度堅決:“死都不行!”
林美雪翻了個白眼,語氣裡帶着幾分不耐煩:“那你倒是說,你知道我們浪費了多少時間嗎?光是這無聊的對話都快半個小時了,你到底想怎樣啊?”
方湛攥緊了拳頭,眉頭緊鎖,似乎在腦海裡拼命尋找着解決方法:“我一定要——”
話還沒說完,他眼前忽然一空,擡頭一看,林美雪早就悄悄溜了下樓。
“林美雪?”方湛怔了一下,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臉怒火的魏逸。
咚——一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方湛肩膀上。
“再偷懶,試試看。”魏逸惡狠狠地瞪着他,語氣冷得讓人發寒。
“我、我沒有啊……”方湛捂着肩膀,弱弱地小聲辯解。
魏逸瞥了他一眼,心裡其實也明白,方湛根本沒那個膽子。
不過,這小子最近是有點奇怪,昨晚支支吾吾的,好像在瞞着什麼事。
“算了,别扯那些有的沒的。”他歎了口氣,丢下一管黑色染發膏到方湛面前。
“幫我剪頭發,順便再染一下。”
——
雜貨店外。
“就這兒剪吧,反正也沒人。”魏逸坐在門口的塑料凳上,将一旁的小剪刀丢給方湛。
方湛接過剪刀,咽了咽口水。
“哥,你真要讓我剪?我……”方湛小心翼翼地問。
“少廢話,頭發這麼長,我看着都煩。”魏逸斜瞟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
“那……不拿塊布擋一下嗎?”方湛說:“不然頭發都掉衣服上了。”
“無所謂,待會兒抖抖就行,哪兒那麼多講究。”魏逸擡眼看了看方湛。
方湛愣了一下,随後無奈地笑了笑。
想了想,随手從旁邊撿起一張舊報紙,從中間撕開一個縫,幫魏逸戴了上去。
“拿這個擋擋吧,不然你回頭肯定會紮脖子的。”
“随你。”
魏逸半眯着眼睛,擡頭望了望外面湛藍的天,陽光從店頂的棚子邊緣灑下來,落在他的臉上,明明有些刺眼,他卻不想挪動。
方湛站在他身後,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分開魏逸的發絲,動作很輕。他的手有點發抖,卻又帶着幾分興奮。
“魏逸哥,你頭發挺軟的啊。”方湛随口感歎道。
“少廢話,專心點。”魏逸回答。
方湛笑了笑,手上倒也沒停,專心緻志地剪着頭發。
陽光在他們周圍灑滿了一地,方湛時不時伸手撩開魏逸額前的劉海,免得頭發落下來遮住眼睛。
伴随着剪刀咔嚓的聲響,兩人的心裡莫名有種平靜而愉快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林美雪嘴裡含着個棒棒糖,從街角走了過來,遠遠就看見了兩個人的背影。
“方湛,你這手藝行不行啊?别給魏逸剪成秃子了。”她一眼就認出正在給魏逸剪頭發的方湛,走到跟前調侃。
“秃了也行,涼快。”魏逸眼睛都沒睜開,笑了一聲:“何況,我秃了也照樣帥氣逼人。”
“我手藝好着呢,你瞧着吧,保準比那些理發店剪得還好。”方湛聞言差點沒穩住剪刀,忍不住反駁。
“行,我等着。”林美雪笑了笑,從店裡拿了個塑料凳,坐在一旁看着兩人。
……
過了不久,方湛終于是大功告成了。
“好了,魏逸哥!絕對帥氣!”他一臉期待地看着魏逸,等着他的評價。
魏逸抖了抖身上的碎發,頭頂那一頭原本快垂到脖子的頭發已經變得清爽利落。他也覺得自己的頭皮似乎終于透了氣,随意地找了面玻璃照了照。
雖然隻是模糊的倒影,但還是能看出頭發剪短後的輪廓更加分明,額前的劉海也剪得不再遮擋眼睛,露出了更清晰的眉眼。
嗯……果然,我怎麼都好看。
“還真挺涼快的。”他輕聲嘟囔,腦袋左右晃了晃。
方湛站在一旁,看到魏逸滿意的樣子,忍不住笑着問:“怎麼樣?是不是比之前精神多了?”
“行啊,手藝不錯,下回還點你。”魏逸笑了笑,伸手在方湛的腦袋上随意地揉了揉。
魏逸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手頓了頓,腦海中閃過一個個紙醉金迷的畫面——他逗弄那些面紅耳赤的小可愛時,也是這麼說的。
『下回還點你。』
這是他在酒吧裡慣用的調侃,也是他對别人服務的……最高稱贊。
魏逸的笑容微微僵了下。
方湛愣了愣,随即笑得更開:“好啊,這輩子你都讓我剪吧。”
魏逸耳根一熱,笑意再也挂不住了。
“滾蛋,想得挺美。”他推了方湛一把,佯裝淡定。
他轉過頭,本想借林美雪換個話題。
側過頭,目光卻一下子定住了——林美雪頭微微垂着,嘴裡的棒棒糖斜斜地挂着,就這麼睡着了。
他歎了口氣,轉頭瞧了瞧站在一旁的方湛。
果然,方湛已經手握染發膏,眼裡滿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魏逸撇了撇嘴,最終也沒多說什麼。
他坐回椅子,微微偏了偏頭:“行吧,來吧。”
方湛頓時像得到許可的小狗,忙不疊地開始動手。
他小心地把魏逸的頭發一縷縷地分開,專心緻志地給魏逸塗上黑色劑的染發膏,動作慢而細緻。
方湛的手法雖然笨拙,但奇怪的是,魏逸倒覺得這過程還挺讓人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