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顧勳來到天牢,周這把手上的鑰匙給了顧勳,讓他自己進去。
顧勳走進牢房,沈溪此時還在睡着,他上前去,叫了幾聲。
“将軍?”沈溪清醒後趕緊坐起來,顧勳盤腿坐在他對面。
許久,顧勳才開口“我告訴你的事情,你不要透露出去,不然你我都得掉腦袋,明白了?”語氣溫柔,眼裡卻是警告的意味,不過沈溪低着頭,并沒有看見他的眼神。
“是,将軍。”
顧勳把懷裡的半袋蜜餞遞給沈溪,緩緩開口“陛下下旨了,九月十五就要問斬,不過,他也說,讓本将軍到時候帶着他禦賜的免死金牌,去法場救你。”
聽到這話,沈溪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這……”沈溪顯然不敢相信,畢竟他想的是,顧勳當時說救他出去隻是開開玩笑,哄哄他。沒想到,陛下居然……
看出沈溪的疑慮,顧勳不知為何,不忍心告訴他,李景璋放過他隻是利用。
“陛下說,昌平王與世子謀逆,你并沒有參與其中,而且,念着你年紀小,又沒有去處,特意讓我安置你。到時候,你就住在承陽侯府,本将軍缺個書童。”
沈溪點點頭,顧勳從他懷裡的袋子拿了一顆蜜餞扔進嘴裡。
“真甜。”顧勳皺了皺眉,然後又看向沈溪,告訴他“以後,本将軍會罩着你的,隻管放心,可你自己也得安安分分的,不然,本将軍也保不了你。”
沈溪:“好,我知道了。”
從天牢出來,宋朗月就等在外面。
“将軍,我有一個疑問。”
“說吧。”顧勳與宋朗月并肩走着。
宋朗月開口道“将軍為何對沈溪突然改變看法?雖說陛下說過,要将軍保住他。可将軍也沒必要如此上心啊?”
顧勳聽了宋朗月的話,隻答道“以前,我隻以為,沈溪是沒被養好,自從祈雲去調查了,我才明白了一件事。”
“是什麼?”
顧勳輕輕擡頭,望了望天,歎道“不是沒養好,而是,沒人養。”
宋朗月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說“那,将軍如今是?”
顧勳道“隻是覺得自己當時太沖動,略做補償而已。”
兩個人回到承陽侯府,李佑楓正帶着兩個人,等在門外。
“肅王殿下。”宋朗月知道,李佑楓要是來找顧勳,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于是他與肅王見禮之後,借口去尋姚祈雲,便離開了。
顧勳帶李佑楓回了書房。
李佑楓倒不客氣,進了書房就自顧自倒了杯酒,慢慢喝着。時不時打量一番書房内的陳設。
“我記得,堂叔上次喝酒的時候答應過我,要給我畫一幅八駿圖,不知堂叔畫好了沒有?”
李佑楓靠着椅背,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顧勳去架子上拿出來,遞給他“最近事物繁忙,昨日夜間才畫好,本來想着差人給殿下送去,沒想到殿下來了,那殿下自己帶回去吧。”
接過那幅八駿圖,李佑楓就着陽光,仔細端詳着。
“好,好啊!”
李佑楓将八駿圖折好,放進懷裡,怕自己的動作折皺了畫,坐直了身子。
顧勳坐在他對面,開口道“殿下今日過來,恐怕不隻是為了取畫吧?”
“堂叔,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我今天過來,确實有事找堂叔。”
顧勳猜測,是不是沈溪的事情。
果不其然,李佑楓嘴裡吐出兩個字。
“沈溪。”
果真,李佑楓起了疑心。顧勳也知道,李佑楓是個什麼樣的人,與其瞞着,讓他去針對沈溪,還不如告訴他真相。
于是,顧勳站起來,到書架頂上摸出那個錦盒,遞給李佑楓。
“還請殿下,保守秘密。”肅王李佑楓,雖說心狠手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卻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誠實守信。
接過錦盒,李佑楓打開了,看見裡面是一塊金牌和一隻羊脂白玉手镯。
“這是?”李佑楓好像有點不敢相信“父皇的免死金牌?”
“正是。”顧勳答道“陛下早就說了,讓我到時候去法場,救下沈溪,他,還有用。”
“呵”李佑楓冷笑一聲,将免死金牌放了回去。
“父皇還真是,老謀深算啊。”
李佑楓又去甯安堂,和李秀瑜說了幾句話才離開。
顧勳把錦盒放回原處。
沈溪靠在牆角,用石塊在地上刻刻畫畫。聽到對面那牢房裡傳來聲響。
原來是那三個又大打出手了。
沈溪來這裡第二天的時候,就聽到獄卒的談話。五個人,隻給三個人的飯食。如今,兩個人死了,飯食每天就隻給一碗,讓這三個土匪在裡面,為了一點食物争搶。
“你看什麼看?啊?”大個子轉頭看見沈溪望着他們,怒喝道。
沈溪翻了個白眼,不再看他們。不知為何,自從顧勳告訴他,自己不用死之後,他對這裡完全不恐懼了。
還記得剛被抓進來的時候,聽着别的牢房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沈溪經常被吓得睡不着,哪怕睡着了,也會被噩夢驚醒。
夢裡,那些兇神惡煞的獄卒,舉着燒紅的烙鐵,一步一步逼近。他卻被鐵鍊拷着,不能逃脫。
醒來之後,就連頭發也被汗水浸濕了。
好在,他進來之後隻被鐵鍊子拷着,那些人并沒有對他用刑。
對面三個大漢還在争搶那一碗青菜,沈溪不再注意他們,躺在稻草上,打算睡一會。
慢慢的,争搶的聲音小了下去,沈溪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