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昌平王府地牢。昏暗的地牢裡僅有一處破敗的木闆上漏出一絲陽光,随着這陽光進來的還有刺骨的寒風。沈溪被兩個大漢壓的跪在地上,他面前那個高大的男人手上把玩這匕首,并不看他。
三月前,他的父親昌平王和嫡長子意圖謀逆,沈溪那時候早已察覺出一絲苗頭。就在幾天前,平叛的大軍到來之前,昌平王給四個兒子都安排好了去處,唯獨留下沈溪一個。
沈溪從小沒來過這種腌臜地方,這地方又冷,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斑駁泥濘的土牆上滿是那些惡心的東西在爬,刑架上的刑具鏽迹斑斑,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在昏暗寂靜的地牢裡顯得尤為明顯。
“隻要你說出沈戰和沈渡的下落,本将軍饒你不死。”沈溪面前的男人用一柄長劍指着他,那人高大的身軀堵在他眼前,這牢獄裡唯一的光也被他擋了個嚴實。沈溪隻是跪在那人面前,低着頭,并不言語。
“小公子,我的劍可不長眼,萬一劃傷了你這張漂亮的臉蛋,這可怎麼辦呢?”顧勳用劍挑起他的下巴,七寸長劍微斜,緊貼在沈溪左臉下側。顧勳手上微抖,劍尖就刺破了沈溪的左臉,留下一道口子,往外滲血。
“你叫沈溪?”顧勳的腳踩到沈溪的左手上,沈溪瞬間痛到發抖,渾身上下好像都沒有知覺了,隻有手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好像指骨都要被踩斷了一樣。“沈戰的嫡出第五子,如今沈戰謀逆,你以為你躲得過嗎?你要是老實交代,我還能保你一命,否則,你知道的。”腳下又用了些力氣。聽見那人一聲悶哼。顧勳才瞥他一眼,擡起了腳。
沈溪跪趴在地上,喘了好半天氣這才緩了過來,顧勳扔了劍,蹲在他面前,用手帕給他擦掉臉上的血。眼神頗為期盼“說吧,小公子。”沈溪低頭不敢看他。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沈溪嗫喏着,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勳掐住了脖子,那人一看就是氣急了,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沈溪,你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嗎?你父親和你哥哥謀反,你說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覺得我蠢?”言語間,又多使了兩分力氣。
沈溪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難,說不出話來,隻好拼命搖頭。顧勳也不願意讓他死自己手上,松開了。
“來人,把他帶上,回虞都。”顧勳拿起佩劍走了出去,被他擋住多時的陽光灑在沈溪身上。那兩個大漢拉起沈溪,押着他走出暗牢。在暗牢裡待了幾個時辰,出來倒是有點不适應,冬日裡和暖的陽光也刺眼了。沈溪臉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顧勳劃得也深,日後留疤是肯定的了。
被押上囚車,顧勳在前面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公子,你别怪我心狠,你父親和你哥哥謀逆,我是斷不能放過你的。”又吩咐了下人照顧好沈溪。
從北境到虞都,快馬加鞭也要二十日左右,顧勳這次足足留了一個月的時間趕路。
顧勳騎着馬,退回沈溪旁邊。見沈溪睡着了,把那人喊了起來。
“小公子,多大了?”
“十六”
“這麼小?話說回來,你三個哥哥跑了,怎麼就把你一個人丢在這?”
沈溪别過頭去,沒理他。
顧勳覺得沒意思,想逗逗這小公子,還沒逗成。
一路上,途徑延州,海東郡,益州,遲州,江禹,并州和慶陽。趕了二十五天路。到了傍晚才到虞都城外五百裡處。
沈溪又冷又餓,身上也隻有一件單衣,照顧他那個人看他冷得發抖,拿來披風蓋在他身上。
“朗月,你去休息吧”顧勳走了過來。
“是,少将軍。”
宋朗月走後,顧勳打開了囚車,把沈溪叫起來“明日就到虞都了,這裡不遠處有一座客棧,我都安排好了,你走吧。”
沈溪聽到他這話,幾乎一瞬間清醒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顧勳跳下囚車,負手而立,并不給沈溪眼神“本将軍做什麼,還需要你置喙了?現在給你兩條選擇,要麼現在滾,要麼,明天進城之後被斬首示衆。”
“那你……”沈溪欲言又止。顧勳卻明白他要說什麼。
“那還要請小公子再委屈一下了。”話落,顧勳手中的為龍劍便刺進沈溪腹部。沈溪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下意識握住了劍身,鋒利的劍刃割破沈溪的雙手。顧勳拔出為龍,沈溪的血就濺在他身上。
“沈溪意圖對本将軍不利,已被我斬殺。”顧勳高聲道。又喚來宋朗月“找個地方扔了,明日本将軍自會去向陛下請罪。”
宋朗月知道他應該怎麼做,默不作聲地應了。
第二日天不亮,顧勳就帶着大軍繼續行進。
“将軍,咱們還有十幾裡就到了,是歇息一會還是繼續趕路?”姚祈雲策馬到他身旁。顧勳看着将士們都累了,看了看日頭“原地休息,一刻鐘後趕路。”
“總算能歇一歇了。”
“是啊,坐一會吧。”
“那邊有條河,咱們去打點水吧。”
“走”
幾個士兵結伴去打水,走之前過來要顧勳和姚祈雲的水袋。
“多謝。”姚祈雲把兩個水袋遞給他們。
很快,裝滿水的水袋就回到他們二人手裡。姚祈雲看了一眼太陽“走吧,該出發了。”
“所有人聽令,繼續趕路。”
一個半時辰後,大軍抵達虞都城外。百姓夾道相迎,如今這城裡傳遍了,北境昌平王沈戰與其長子沈渡謀逆,承陽侯顧開馳次子顧勳為陛下清除叛黨,立下赫赫戰功。
半日後,顧勳前去拜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