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蘊見對面女修眼中一點柔和笑意，清瘦靡弱，脊背卻筆直，心中頓生好感，便緩了語氣，和聲道：“師妹想上煉器課？這倒不難，近日有一門煉器課恰好剛開課，我可以替師妹加個名額進去。”

程蘊又給師雪桓講解了一些宗門的開課機制，宗門給煉氣和築基弟子開設了修道課，煉氣弟子一周一課，築基則一月一課。

除此之外，各個峰屬會随機開設一些特色散課，無論什麼修為的弟子都可以報名聽講。築了基的弟子，經過資質審核，都可以自行開課，教授自己擅長的科目，不失為一種交流切磋、互通有無的方法，開課人順便還能賺取靈石。

靈劍峰的優秀弟子，多開設劍術課；玉清峰一向以煉丹課著稱；天璇峰擅長陣法課……

說到最後，見師雪桓有所意動，程蘊又加了把火，“之所以希望師妹開劍術課，是因為自拜師大典後，許多弟子求到我這裡，想聽師妹停雲劍式的心得，所以這才來冒昧打擾。師妹若開課，隻講授停雲式便可。”

師雪桓一隻手托着茶杯底，輕輕放回桌面，聞言便答應下來。

程蘊得了應承，心懷暢快，一來二去和師雪桓聊了起來。離去前提到自己回去就去安排她上煉器課的事宜。

程蘊離開後，師雪桓繼續閱讀煉器書籍。

*

神霄峰儒林堂。

開闊的廳堂建成八角形，八面牆上設了術法，流動展示着各門各類課程，輔以講課時的剪影投映。

若人站在正中間，環視廳堂，隻見八面投影如泰山壓頂，一面劍客刀光劍影，一面藥師新丹出爐，一面陣法啟動光華流轉……且各面課程不斷輪換。

廳堂角落設置案幾，有值班弟子負責給人報名課程。

此時人少，一個值班弟子托腮坐于桌後，百無聊賴地打哈欠。

一個哈欠沒打完，從眼中沁出的淚膜中隐約見到一個修長人影走進來，他連忙停住。

來人是個年齡不大的少年，穿一身灰藍色鑲白邊的長袍，身姿挺拔如竹，眉目清俊如畫，面上含着柔和的笑意，将一枚玉牌輕輕放在桌上。

值班弟子一下子精神了，對這謙遜有禮的少年郎頓生好感，低頭看到玉牌上的名字，謝無痕。

于是熱情招呼着，“謝道友想報名什麼課程？”

謝無痕身後還跟着穆啟、葉茯苓和孫玉茹。

穆啟一時好奇，搶着道，“我們是剛入門的，來登記煉氣課。”

值班弟子清脆應了一聲，給他們辦了手續，又推介起課程來。因着打頭的這個少年郎長得最為俊俏惹眼，便着重給這個謝道友講，見他應答溫和謙恭，心下十分愉悅。

謝無痕微微仰頭，看向一個煉丹課的投影，似乎不經意地問道，“還想請教師兄，丹藥，對修行有用處嗎？”

值班弟子頓覺這是個完全的新手，一時說教欲上來，滔滔不絕，“丹藥當然十分有用，根據功效，可以分為療愈外傷、内傷、補充靈氣、清心安定、養元理氣等等種類，”

“即使這些補益類的丹藥用不上，修士在築基和結丹時卻是需要丹藥輔助，否則難度倍增。除此之外，更有延長壽命、提升神識的各類珍貴丹藥。可謂天下之丹，無奇不有。”

謝無痕含笑點頭，靜靜聆聽。

又聽這值班弟子話頭一轉，“但是，丹藥也并非不可或缺。修行更不可完全倚賴藥劑，藥劑終究是輔助之物，若磕多了境界不穩，不利道心。”

說罷，他偏頭一瞧少年郎，見他面色似若有所悟，于是欣慰，問道：“謝道友可還要報名丹藥課？”

謝無痕微微一笑，攤開掌心的玉牌，“自然要報名。隻是我積分不夠。待我攢夠積分，再來叨擾師兄。”

值班弟子面色一訝，這才意識到這是個徹頭徹尾的新弟子。

宗門有積分制度，類似于把弟子對宗門的貢獻度量化，完成日常勞役任務、做宗門任務、宗内外比賽勝利等都可獲取積分。積分可用來課程報名、修行物資換取。

積分其實并不難攢，入門一段時間的弟子，哪怕是雜役，也有不少積分在身，不愁聽不了感興趣的課。

但是謝無痕剛入門第一天，積分幾乎為零。

值班弟子便欣然應下，指點了兩句如何領任務攢積分，順便多說了一句，“謝道友有了積分不急着來報名課程，煉氣課足夠用了。剛開始修煉的弟子，更缺的是靈石丹藥，道友不如用積分換取此類物資。”

一旁的孫玉茹，時不時拿眼角打量謝無痕，面色怪異。

她從未見過謝無痕這一面清雅有禮的樣子。

在杏花村，這個便宜弟弟一向穿深色衣服，不是黑衣就是藏青、深灰。然而到了仙門，換上神霄峰統一的灰藍色白邊道袍，本來平平無奇的長袍在他身上卻顯出清逸雅緻，更襯出俊秀眉目。

讓她恍然意識到，這個便宜弟弟，竟是個翩翩少年郎。

謝無痕眼神落在一面牆上的劍術投影。

投影裡，修長纖細的女修一劍既出，風雲湧動。

值班弟子順着他目光望去，眉目一揚，充滿興緻地說道，“巧了，這是今天剛出的新課，神霄二弟子的劍術課，主教停雲劍式。這個課很熱門呢！”

謝無痕目光在那投影一角的積分上轉了轉，輕輕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