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之後，沈仲放下茶杯，微笑道：“不過，你們此次也并非全無收獲。”

凜和孤心中同時一凜。

“至少，”沈仲看向凜，“你近距離觀察了那位屠副堂主。以你對氣息和能量波動的敏銳感知，難道…就沒從他身上，或者他周圍的環境中，察覺到任何…不同尋常的東西？”

來了！真正的試探！沈仲顯然不相信她們在紅塵客棧毫無發現！他這是在逼凜吐露更多信息，或者…試探她是否有所隐瞞！

凜的心髒猛地收縮，但臉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絲困惑和努力回憶的神情。

“不同尋常……”她皺起眉頭，似乎在仔細回想，“屠副堂主修為不弱，氣息沉凝，身邊護衛也都不是弱手…屬下當時距離較遠，不敢過分探查…隻是隐約覺得…他身上似乎佩戴了某種…能夠隔絕或幹擾感知的飾品？讓屬下無法準确判斷其真實的能量波動…”

她巧妙地将“發現”引向了“幹擾感知”，而非具體的物品或氣息。這樣既回應了沈仲的問題，又為自己未能察覺更多“異常”找到了理由，同時也暗示了屠副堂主确實有問題。

“哦？隔絕感知的飾品？”沈仲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對這個信息很感興趣，“什麼樣的飾品？”

“屬下離得遠，看得并不真切。”凜搖了搖頭，臉上帶着遺憾，“似乎是某種…非金非玉的牌狀物？顔色很深，上面好像…還有些奇特的紋路？但光線太暗，屬下不敢肯定。”

她隻描述了令牌的大緻形狀和材質，卻絕口不提那關鍵的火焰骷髅頭圖案，更不提自己已經拿到了實物。這個程度的信息透露，既滿足了沈仲的試探，又最大限度地保護了自己。

沈仲聞言，陷入了沉思。手指再次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非金非玉…牌狀物…奇特紋路……”他低聲重複着，眼中光芒閃爍不定，似乎在将這些信息與他掌握的其他情報進行比對。

一旁的孤，依舊面無表情，仿佛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但凜卻注意到，他的手指，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片刻之後，沈仲擡起頭，臉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隻是這笑容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很好，凜。這個信息很有價值。”他說道，“我會讓人去核查相關情報。看來，這位屠副堂主身上，确實隐藏着不少秘密。”

他似乎暫時接受了凜的說辭，沒有再繼續追問。

“好了，黑幡街之事，暫時告一段落。”沈仲話鋒一轉，“你們二人，特别是凜，這幾日辛苦，先回去好生休整。卷宗的研究，可以稍緩一步。我需要你們保持最佳狀态，以應對…随時可能到來的新任務。”

随時可能到來的新任務？凜心中一動。沈仲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難道…與三個月後的“赤星蝕”有關？還是與她之前推測的、瑤光殿可能的反撲有關？

“是。”凜和孤再次應道。

“另外，”沈仲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聽風閣内部最近人員調動頻繁，各方眼線衆多。你們在玄字院，盡量少與外人接觸，若有異常情況，直接向我彙報。”

這番話，既像是關心和保護，又像是…更進一步的限制和警告。

凜和孤躬身行禮，退出了靜思居。

回到玄字院的路上，兩人依舊沉默無言。但彼此都能感覺到，經過這次黑幡街的“共同行動”和對沈仲的“聯合彙報”，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微妙和危險。他們分享了一個不能被第三人知曉的秘密，形成了一種畸形的“同盟”，但同時，對彼此的猜忌和提防，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孤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依舊籠罩在迷霧之中。

而凜知道，自己懷揣着越來越多的秘密——殘圖、手抄本、枯骨之眼、活祭之門、以及剛剛到手的燃骨令……這些秘密，如同不斷積聚的炸藥，随時可能将她自己，以及周圍的一切，都炸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