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馬赫然就在最後一個擔架!
“漠王爺,容老朽直言。這些馬傷勢太重,已無醫治的必要。”
陳太醫猶疑了一會,雙手作揖,低着頭戰戰兢兢得說着實話。
隻見他身上外面披着一件青色坎肩,内裡穿着的卻是白色的便服。
不難猜出,他是睡着了之後被請過來的。
“是嗎?”
一旁,拓跋漠王府的帶刀侍衛王馳适時開口道,“殿下,宮中的太醫也說了,這些馬确實是難以救治了。殿下,趕明臣再為殿下挑選一批更優質的好馬!”
陳太醫在一旁連連擦汗,兩腿微微顫抖。
生怕這拓跋漠叫他醫治。
到時隻怕不治還好,一治那馬死的更快,才是一個死字!
“漠殿下,或許奴隸能治!”
這時,葉山突然站了起來,語調堅定得說出了讓人不可置信的話。
一旁,陳太醫高興于自己總算脫了這個苦差事,但他扭過頭看向葉山,面帶惑色。
一個奴隸怎麼會幹這醫者的活?
“你?陳太醫都治不了,你一個從未學過醫術的人如何能治?”
拓跋漠拇指食指相磋磨,垂下眼皮,把頭側向葉山所在的方向。
“漠王爺,奴隸跟着華太醫也算耳濡目染了一些。但奴隸實也體諒王爺一片拳拳愛馬之心,也不敢保證能救活馬兒,隻能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望王爺給這些馬兒一個機會。”
一番話下來,衆人面面相觑。
一時不知道這奴隸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
拓跋漠眉頭微蹙,走到葉山面前。
葉山個子矮,隻到拓跋漠的肩膀。
眼下兩人面對面站着,他幾乎隻能看到葉山的頭頂。
“如果這些馬被你治了之後,全死了,你以死謝罪?”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唯獨尚監人和桃香,兩人巴不得葉山死。
“以死謝罪?”
拓跋漠的聲音,好像孤魂野鬼似的纏繞在葉山耳邊。
聽到這話,她自己也免不得倒吸一口冷氣。
拓跋漠無聲地往後退了幾步,火把的照耀下,他清楚地看到葉山臉上,緊鎖的雙眉。
正當大家以為葉山要放棄時,葉山開口了。
隻見她擡起頭,眉頭慢慢舒展,望着拓跋漠的雙眼,重複道,“以死謝罪。”
葉山學了五年的動物醫學,當了一年的獸醫,她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那五匹馬死去。
即使她清楚地知道,古代醫療條件惡劣,她有很大的可能會把這五匹馬統統醫死。
但她也不能退縮,因為即使醫療條件再惡劣,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
陳太醫臉上的汗水直往下流。
他不知道這小姑娘是哪來的勇氣,當真跟個莽夫似的。他隻知道,為了幾批馬,丢掉自己的性命,是萬萬不值得的。
“但漠王爺,正如奴隸所說,奴隸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如若能把馬救火,希望殿下能惦念奴隸一片苦勞。”
聽到這話,拓跋漠一下笑了。
果真像父皇說的,帶有華氏血脈的都不好惹。
“你若能救活,本王準你提要求。但若死了,你便陪葬。”
葉山點頭,轉過頭去面對士兵們,有條不紊地吩咐道,“眼下需要長粗針、短粗針、長細針各十根,幹淨的白線,最烈的酒,最好的紗布,燒開的水。現在就要。”
馬棚内開始忙活起來。
士兵們根據葉山的吩咐,燒水的燒水,跑去府上拿物件的拿物件,整個場面混亂卻有序。
“麻煩給我一隻火把。”
葉山說着,從士兵手中拿過火把,一個個仔細檢查每一匹馬的傷勢。
隻見所有的馬,皆是腹部、腹背處受傷,所受傷口大小、深淺皆不一緻。
小綠馬傷得最輕,雖然腸子都露了出來,着實小心,但待會縫傷口的時候,眼巧手快便行了。
最重的是笑笑馬,腹背兩側皆受了重傷,傷口再深一寸,便直接傷到了肺部根本。但眼下,它也一直喘不過氣來,最危險的便是笑笑馬。
等到衆人把東西都配齊後,葉山用手摸了摸笑笑馬的頭,緊接着便讓士兵們摁住笑笑馬,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手術。
“長針”
“幹淨的紗布”
“短針”
“烈酒和剪子”
衆人發現,葉山在用針、剪子時,都會先澆過一遍烈酒,再用火灼燒。
她就像是在縫衣服一般,縫着這五匹馬的傷口。
看着那些腸子、紫肉、紅血,壓根都不覺得害怕惡心。
有好幾個士兵,看見這些腸子,拿着火把的手都忍不住顫抖。有一兩個實在受不了的,都跑去吐了。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時,一隻雄鷹忽然從馬棚處飛過,留下聲聲啼叫。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