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男魚趕緊張大嘴巴。那個東西于是從他嘴裡出來了。

是一隻五彩的、毛發蓬松的小鳥，比他見過的所有海鳥都更漂亮！

在小鳥跳出來的那一刻，小美男魚就覺得喉嚨裡一空。

這隻小鳥撲扇着翅膀，飛到了巫師手裡。

“這就是你的聲音。”巫師手指撫摸着那隻小鳥漂亮的羽毛，滿意于自己的傑作。

小美男魚摸向自己的咽喉。他張張嘴，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巫師用魔杖點點自己的嘴唇，同時嘴唇翕動着，似乎無聲吟誦着什麼。

小美男魚忽然看到一根黑色的、極細的、線一樣的東西，從她嘴裡伸出，纏繞在了魔杖上——不，那根本不是線，那是文字連成的咒語，經由巫師口中吟誦出來，緩慢漂浮在那裡，環繞在那隻彩色小鳥的周身，然後逐漸扭曲、盤結，化為實體。

最終凝成了一個鳥籠的形狀。

可憐的小鳥就這樣被困在了鳥籠裡面。

“别擔心，”巫師笑眯眯道，“我要你的聲音沒什麼用。等你真正赢得了你真命天女的愛，我就把它還給你…”

于是巫師愉快地開始煎藥。據她說這是需要世界上最毒最毒的東西才能制成的藥水。她召喚出她的寵物水母、海蛇、海蠍子…這些小動物每個都貢獻出一點毒液，每滴毒液單獨使用都足以毒死一頭鲸魚。她還不斷往裡面加各種叫不上名字的、看起來就很可怕的植物，上面蒸騰的霧氣，一會兒變成骷髅，一會兒變成惡魔的形狀。

最後，這鍋藥水變成了某種澄清、透明的液體。

巫師把藥液遞給小美男魚。她告訴他，等他喝下這碗藥，海浪會把他帶到心上人的身邊。

“不過我要警告你，”她說，“這個藥的魔力很強，裡面隐藏着一道契約。一旦你的愛人和别人成婚，在交換戒指、她親吻别人的那一刻，藥的負面效果就會發作，你将徹底化為海上的泡沫，世間将再也沒有你存在的痕迹…”

小美男魚垂眸看着這透亮的液體，眼睫輕輕顫動。

化作泡沫又怎樣呢。

如果見不到她，即使活着，也将會是一種多麼痛苦的折磨。

他飲下這碗藥水。

頓時。

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貫穿了他。就好像飲下的液體變成一柄鋒利的劍，從内到外，刺穿他的身體。

小美男魚的眼前漸漸發黑。

他一下子暈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

海浪聲拍打在耳邊。

“喂？醒醒？你還好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逐漸喚醒黑暗中的他。

小美男魚手指動了動。

他睜開眼。

陽光溫暖明亮。微風吹拂，海浪輕拍着沙灘。

黑發黑眸的愛人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目光陌生而關切。

小美男魚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他撲到她的懷裡，緊緊抱住了她，流下淚來。

——終于，找到了你……